笔趣阁 > 左妻右夫:师兄怀里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 坦白
    清和是在靠近后宫的地方找到的隐儿,此时的隐儿在琅轩的刻意误导下,朝着华音殿相反的方向走了小半个时辰,幸好路上遇到了一两个宫娥,才将他带出了九曲十八弯的后宫。

    “小少爷,你可吓死我了!”

    清和牵起他的手,听他说自己如何迷路,又如何遇到琅轩公主,又如何再次迷路,一边后怕不已,一边笑道:“小少爷以后要是出去,婢子可得亦步亦趋地跟着。”

    “如厕也跟着吗?”

    他天真的问,清和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自然等跟着。”

    空气中传来一股血腥气,十分浓重,云隐猛地捂起鼻子,“姑姑,什么味道?”

    清和脸色微微变了,华音殿就在前方,血腥气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透过重重树影,可见剑戟冷冷地反射着光芒,间或飘来交击声。她猛地攥紧云隐的手,压低了身子,沿着路边钻进树后……

    杀戮已经接近尾声,余光望去,血河蜿蜒,满地尸体。

    月谣猛地挣扎起来,就像一尾濒死的鱼奋力在案板上挣扎,全然不顾是否会伤到自己。姬桓不期然她会暴起挣扎,那把贴着她的剑一下子划破她的脖子,血珠子疯狂地涌了出来。

    他心头一突,猛地松手,叫她一下子脱开身去。

    纵使一身内力被封,她也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竟还有反扑的能力。沿途一剑一个砍杀了数个禁卫,硬是冲出了华音殿。

    文薇厉喝:“拦住她!”她又瞪着姬桓,“若叫她继续反抗,酿出更大的事情来,陛下答应你的事情恐怕就成不了了!”

    姬桓目光一沉,再没迟疑,剑光如虹,如开山劈石,直追月谣而去……

    隐儿叫清和牵着手钻出树丛来,入目的便是尸横遍地的情景,心一下子揪紧了,要不是清和牵得紧,就要冲上去。

    月谣提着剑冲出来,却不似往日那般行云流水,竟踉踉跄跄、无力为继。她奋力砍杀前方的禁卫,却不期然身后闪过一道明光,姬桓凌空怒指,那剑气如裹挟着寒风严霜一般,直冲她的后背而去……

    隐儿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失声惊叫:“母亲——!”

    天空中传来一阵巨响,似山石崩裂,又似野兽巨吼,众人纷纷抬头,却见月色中一只通体白毛黑纹的驺吾踏月而来,浑身毛发倒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像巨蛇之眼一样乖张阴戾地盯着每一个人,笔直地冲下来。

    月谣扑在地上,厉声大喊:“环环!带隐儿走!”

    姬桓那一剑虽未劈中她,剑气却是实打实地落在她背上,五脏六腑犹如被绞成一团,一张口便吐血不止。

    环环冲势猛地一顿,仰天怒吼,只做片刻的迟疑,四肢便生生在空中转了一圈,又朝着隐儿和清和躲藏的地方扑来。隐儿虽第一次看见环环,却并不怕,只是不肯上去,挣扎着要跑到月谣身边去,清和拉不动,双手在他腋下一用力,连拖带抱地拖上去。

    环环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月谣,爪子在地上刨着,后颈伏低,

    尾巴狠狠地甩打地面,似要扑将过来。月谣又是一口血吐出,大喊:“快走!快走啊——!”

    环环极其不甘心地发出愤怒的吼声,没再犹豫,尾巴狂扫便将围过来的禁卫全部甩趴下,足下生风,一下腾空飞天而去。

    隐儿被清和死死地抱着,用力扭头挣扎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禁卫将月谣围住,将她死死地按在地上,而那群人的身后,是持剑站着的姬桓,犹如松竹一样笔挺,好似一把衡量正与邪的尺……他的剑尖上还染着血珠子,明晃晃地刺入隐儿的眼睛。

    他想不通昨日还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为何转瞬却刀剑相向。他大哭起来,伸出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母亲……母亲——!!”

    文官们被分到了惊鸿殿吃酒,因此完美地避开了这场杀局,只待殿门一开,无数禁卫涌进来,才知道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白日里顶着的那张被迫看姬桓和月谣大婚的臭脸一下子阴云转晴,不住地夸奖太师大人大义灭亲,乃是国之栋梁,又阿谀太后巾帼不让须眉,再盛赞天子圣明,洋洋洒洒的恭维之词信手拈来。

    华胥晟没有参与这场杀局,只因文薇担心有变故,不肯让他出来,他正好顺水推舟,和花解语等在文懿宫,紧张不已地等着结果。

    琅轩跑进来,看见两人一坐一站,皆神色紧张,笑道:“王兄且放心吧,我听到前方喊杀声弱,母后应是成功了呢!”

    华胥晟双手合十,拜天拜地直嚷嚷,“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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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琅轩看着同样大松一口气的花解语,讽刺道:“听说娘娘此番是戴罪立功,想必背叛主子的滋味不好受吧,不然怎么也这么紧张呢?”

    “琅轩!”华胥晟扭过头来,呵斥。

    被呵斥了的琅轩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蹦蹦跳跳地跑进里间去了。

    天亮了,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华音殿的血和尸体早就被清理干净了,张复希连夜就带着人冲入玄武街,所有只要和月谣沾边的人,不问缘由,全部入狱。

    帝畿从大婚前一日就戒严,不许进出,正是防着有人逃走。如今正好瓮中捉鳖,清扫门庭。

    天色转明,复又变暗,期间宫娥们送来了饭食,也送来了伤药,却全都被一动不动地放在原处。

    整整一夜又一天,她被拘在清辉阁,内外重兵把守,插翅难逃。她靠在窗户边,却没有推窗,只因所有的窗户都从外被钉死,这方巨大而精致的楼阁,她来过许多次,却万万想不到有一天成了她的囚笼。

    她忽地一笑,凉薄地、自哂地。

    很多事情想通了,浑身像被浸入了一团寒冰中。

    以大婚为由,彻底麻痹自己和她的一众亲信,全部请入宫中,再一网打尽,真是绝妙的计划啊……

    心似被快速旋转的刀片来回搅动,抽得五脏六腑也痛不可忍,可是痛得狠了,却又麻木了。

    门被人推开,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最后在身后落定。

    月谣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那株即将凋零的花儿,好似不知身后多出了个人,她脖子上的伤口略深,一夜过去仍未完全愈合,只要稍稍一动就又会流下许多血来,整个肩膀都已染红了,大片大片的,就像是枫林层染,触目惊心。

    脚步声又起,远去几步复又靠近,紧接着脖子上传来温暖湿润的感觉,姬桓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一只手轻轻地擦拭她的脖子,伤口边缘的血痂被擦掉,血珠子很快又涌了出来。他极快地将调好的伤药抹上去,拿指腹匀开,再用纱布一圈圈地包好,轻轻打个结。

    地上是她脱掉的吉服和头钗,大冷的天,只一身中单裹身,长发尽散,手脚俱冷。姬桓摸了摸她的手,什么也没有说,去外间找了一身衣服出来,恰是她前几日穿过的女装,淡青色的,宽袖束腰。他的手指伸向她的腋下,轻轻一扯衣带便开了,他伸手就要去脱那件血衣,月谣却忽然抓住了领口。他低着头没有看她,只抓着衣服,一定要将它脱去。

    月谣盯着他,一言不发。

    相持许久,姬桓暗叹一口气,对上了她的目光——怨毒、悲恨,像是一把利剑,一下子贯穿他的心口。他抿了抿嘴,覆住她的手,轻声说:“乖,把血衣换了。”

    月谣仍不肯松手。

    小小的血衣,似是她最后的防线,无论姬桓如何掰她的手指,皆不肯松手。两个人无声对峙着,姬桓一抿嘴,加大了力道,也强行掰开了她的手,整件上衣便被剥了下来,露出那净秀的肩膀,冷意一下子爬上了她的皮肤。

    “啪——!”

    她扬手一个耳光,将他打得别过头去。

    “啪——!”反手又是一个耳光。

    姬桓默默承受着,由着她狠扇了两巴掌。片刻的顿默后,他无言取过干净的中单,双手虚虚环着她的脖子,在她身后抖开衣服。两个人靠得太近,脸颊几乎贴在一起,姬桓却感受不到月谣的鼻息,悄然抬头看一眼,却见她牙根紧咬,眼神恨不能杀了自己。

    他支起她的手臂,将衣服穿好,系上带子,又用同样的方式将外衣穿好。屋子里暖和,烧了地龙,不比外边冷,所以这样的一套衣服足够御寒。

    他坐在她的对面,终于正面迎上了她的视线。他的双手交握,放在膝上,脸颊因挨了她两巴掌,微微有些红肿,看起来有些可笑。

    他道,“天雨失踪了,是不是你杀的。”

    没有解释,没有质问,开口便是笃定,笃定天雨早就被自己杀了。

    月谣冷嗤一笑,声音嘶哑,犹如扯破了棉布,“是,她已经死了三年了。”既已落入如今这般地步,便有恃无恐了,她痛快地说,带着报复的快意,“我亲手杀了她,为了不让人发现,我让环环吃了她,一根骨头都不剩下。”

    姬桓眼底闪过伤痛,却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他是猜到天雨被杀了,却猜不到天雨的尸体竟叫环环吃了。无怪乎暗中找了这么多年,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闭了闭眼,一声叹,“是我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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