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灵在看见季瑾之好几次这样做后，终忍不住低声道，“大少爷，小姐刚回来的时候跟老爷吵的是不可开交，怎么”怎么这老爷走了她整个人都焉了，颓废到极点。
季瑾之掖了掖被子，起身看着季元瑶说道，“她这人就这样的，什么都藏在心里，自己憋着，也不知道这毛病是随了谁。”
冬灵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季元瑶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她揉了揉眼睛，喊道，“冬灵。”
“要喝水”季瑾之从案板起身端着茶杯走到她面前，将杯子递给她，季元瑶愣了愣，接过去一饮而尽，“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季瑾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是我的书房，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季元瑶点点头微微一笑，“是我睡糊涂了。”
“过几日天气暖和了你就出去玩玩吧，你二哥捎信回来说他快回来了。”
“是吗，真好。”季元瑶起身走了出去，初春的天气越来越暖和，也不再下雪，她也没有披披风出来，就那么坐在那里发呆。
季瑾之叹了口气，“瑶儿，你”
季元瑶昂头看他，忽的笑了，“你不必担心我大哥，我其实没有事，只是有些问题想不明白罢了。”
“你能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季瑾之在她旁边坐下，将她的手拿过来暖着，“家里也不需要你来操心，你们这些小姑娘的能操心的除了感情事还有什么呢”
季元瑶撇撇嘴，“我就不是季家的一分子了再说了，我看这几日你一直在安慰那几个姨娘，想来也是有些难做吧，毕竟父亲在的时候她们哪里敢这么闹。”
她虽说大多数时间在书房，可是季家的事情还是会通过冬灵来传送给她，而且她也猜到了，几位姨娘的性子本就压不住，之前是因为有季南风在，他们不敢造次，如今人去，她们也要搜刮些东西以防万一季家败了。
季瑾之有些无奈道，“你知道就好，姨娘的事我会处理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你根本不懂她们的心思，以后，季家的这些内事就交给我，你来主外，等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回来，我便把这些事扔出去。”
“瑶儿啊，”季瑾之直起身子看着她，半响后点点头，他的确有些力不从心，朝廷上的事让他分神，府里的确需要个人来掌事，季元瑶是季南风宠在手掌心的三小姐，她来管理再合适不过了。
吃过晚饭后季元瑶便将几位姨娘留了下来，笑着说道。“姨娘们，父亲去世后家里的财政因为需要打理各种事用去了很多，你们也不必再跟大哥要，他也没有，而且从今天开始，我会从他手里接过这些琐事，大哥身为朝廷之人，自然有他要忙的事情，若是你们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让他分神，那最后闹得太难看可就不好了，季家讲求尊老，若大家相亲相爱，我保证会让你们过好下半辈子。”
她这话一出，几位姨娘顿时面面相觑，其中一位苏姨娘壮着胆子开口道，“元瑶啊，将军过世我们心情也很难过，但是你也不能克扣我们呀，我们跟随将军一辈子，吃穿用度都已经习惯了，再让我们节省，我们也节省不下来呀。”她的话刚说完，附和声顿时就有了。
季元瑶不慌不忙的倒了杯茶，“我知道，你们吃穿用的向来都是好的，但是也就这个月，其他的时间你们照旧就好，但是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打家里东西的主意，那面子上可就过不去了。”
季府的东西都是季元瑶的母亲在的时候亲自打理的，一砖一瓦都有用心，所以就算她过世了很多东西的摆放也没有变，季南风也不让动，久而久之就一直是保持着原样。
“还有，若是你们有了中意的人，可以跟我和大哥说，无妨，放你们离开就是了。”
几位姨娘听后点点头起身离去，季元瑶这才靠着椅子扭了扭脖子，冬灵在一旁满脸崇拜，“小姐，你刚才好厉害”
季元瑶长舒一口气，“这也没办法，大哥是个男人，有些话他定是不好意思说的，那不如我来当坏人好了，反正以前父亲也这样做过。”
冬灵点点头，“其实我觉得老爷是真的爱夫人的。”
“虽说这些姨娘有些是陛下赏赐的，有的是联姻的，但是只有夫人是老爷八抬大轿娶回来的，你看自从夫人去世后，她的屋子就一直是空着的，只有老爷会去睡觉，其他姨娘若是敢过去肯定会被老爷臭骂一顿的，还有老爷的脾气自从夫人过世后暴躁了很多”冬灵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事情，季元瑶却早已走神。
她说的好像都对，母亲在的时候，虽然父亲南征北战，可是那信却是从来没断过，回来后也总是带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粗人一个却对母亲温柔体贴，会为了逗母亲开心舞剑给她看，一个唐唐护国将军，在自己家后院笨拙的耍剑，就是为了看母亲的笑。
“你也许说对了。”季元瑶忽的落泪，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母亲去世的时候，他的暴躁和对她的厌恶了。
可是，为什么他还要逼得母亲自行了断呢
冬灵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夫人为什么要自杀。”
季元瑶蹙眉，“冬灵，你来府里多久了。”
“我是小姐你出生不久后就来的。”
“那父亲娶姨娘们是什么时候”
冬灵眨了眨眼睛，“苏姨娘是陛下赐的，所以当时我来的时候就有了大少爷，而二少爷刚出生不久后夫人就嫁进来了，一来便是将军夫人的位置，是主母。”
既然这样，那，母亲为何还要自杀。
当年到发生了什么事，季元瑶想不通，难道沈铮知道些什么，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第二日季瑾之在她还未起床的时候便去了，坐在外围笑着说道，“你可是给我解决了一桩大事。”
季元瑶揉着太阳穴睡眼蒙松，“大哥，这么早。”
“我要去上朝，晚上回来的晚一些，所以先来跟你说说。”季瑾之把帽子带上走了出去。
他走后季元瑶便也收拾收拾起来，她今日要去一趟无染寺。
“冬灵，你去把桌子上那封信派人送给沈铮。”
冬灵替她准备好东西后便去了沈氏将信交给了沈铮，回来的时候小厮说季元瑶独自一人骑马走了。
季元瑶本就想着自己去的，所以便也没有知会冬灵。
无染寺千百年的似乎一直是这个样子，古旧模样却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无言大师见到季元瑶有些吃惊，“元瑶，你怎么来了”
季元瑶莫名的心酸，她走到大殿上跪下，拜了拜后才开口说道，“大师，我父亲去了。”
无言愣了愣，“阿弥陀佛。”
“大师，我约了人在这里谈事，能够等他到了让那小和尚引他来见我。”
“自然。”
无言见她面露难过也不说什么，只是将那平日都不会给人上香的檀香拿了出来，递给她，让她端端正正的上了个香，又念了一段往生经，这才说道，“将军的过世实在是可惜，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季元瑶的目光随着香烟慢慢往上看，一直看到佛像的眼镜，“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我就随白湛回谷里去。”
“哦，白湛最近也没有来这里，许是有什么事忙去了，你回去也好，他身边总要有个人照顾。”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外面的小和尚跑进来喊道，“施主，有人找。”
然后她便看见沈铮走了进来，见着她勾唇一笑，然后朝着无言大师佛了佛，“多谢。”
无言大师看了一眼季元瑶，将沈铮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摸着胡须点点头，对季元瑶说道，“好好聊吧。”说着便走了出去。
沈铮上前一步，“怎么了”
季元瑶示意她坐下，“我想知道，当年我母亲得的什么病。”
沈铮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会问，“是肺痨还有癔症。”
“什么意思。”
“夫人先是得了肺痨，本是要好一点的，可是节骨眼上有个小妾入了将军府，她便又是受了一气，病情就加重了，这是时候她开始觉得身体各种不舒服，接着就是疼，浑身疼，其实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除了肺痨都没问题，”沈铮看了一眼季元瑶，倒了杯茶，“夫人后来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楚，甚至想要自杀，那次自杀都是她觉得自己疼得受不了，自己捅了自己一刀，好在伤口不深，但是已经病入膏肓了，所以。”
季元瑶深吸一口气，有些消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