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和沈寒抄着手看着她进进出出，跟蚂蚁搬家一样，不由得啧啧嘴，“阿瑶，要不你干脆跟师父说了吧，万一他要是知道这件事了，我觉得你的下场一定会很惨的。”
季元瑶怕拍手，耸耸肩，“晚了，我要是一开始不瞒着他也算好，可本就想着做戏做全套才行，就索性连他一起瞒着吧，但是我都忘了他有一张死人脸，现在要是再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估计明年这个时候坟头的草都很高了。”说完弯腰进去，在洞口探出头来，“你放心，他还会再来的，到时候你就说我不在，我琢磨着估计明天就能突然杀回来。”
“”沈寒眯了一下眼睛，万分嫌弃，“白先生现在满世界的找你，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你们可千万记得给我打招呼。”
没人搭理她。
果不其然的，不到第二天傍晚白湛便回来了，发丝凌乱，有点不符他平日里的儒雅气质，倒像是刚杀了几个人回来一般，整个人杀气腾腾的，看的宋宁都想把季元瑶从洞里挖出来塞他手里。
白湛依着树干哑着嗓子开口道，“去拿壶酒来。”
沈寒将酒坛递了过去，陪他一起坐着，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白先生，人都已经去了，你也不要太为难自己。”
白湛仰头喝了一口酒，“十二岁的时候我把她捡回来，那双眼睛里的冷漠我看的清清楚楚，真像小时候的我，所以我就宠着她，要什么都给，你明白自己丢了心口肉的感受是什么么。”
沈寒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宋宁，轻轻的点了点头，“可是她说不定是有什么苦衷呢。”
“她能有什么苦衷，”白湛昂头又是喝了一口酒，濡湿了胸前的衣襟，“她这么做无非是两点，一来不愿意嫁给太子，二来给沈铮争取机会，让沈氏基业重置。”说罢他看了一眼沈寒，微微勾起唇角，“你那个三弟什么都好，就是这心思让人难猜，他怕是只是在利用阿瑶。”
沈寒听到他这话惊的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往季元瑶的藏身之处看了一眼，“白先生，话可不能乱说，我三弟待阿瑶情真意切，怎么会只是利用她，再说了，就算是利用，阿瑶她有什么地方值得我三弟利用的。”
白湛自然是不再搭话，神情也不似刚才那般恍惚，仿佛是突然清醒了一般，酒一口一口的抿着，周遭的空气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影响，有点冷，沈寒抖了抖身子，回头看向宋宁，她也站了起来朝着这里走过来，等她刚好站定，白湛才开口，“当年阿瑶跟你的关系最亲近，所以她要闯祸的时候一定会拖你下水，许你报酬，日后也定会实现，所以无论有什么事你都会帮她做。”
宋宁揪着衣角笑了笑，“师父，阿瑶在的时候我一直都把她当亲妹妹看，同师父一样亲她的。”
“嘴硬。”白湛将酒坛放在地上，起身拍了拍衣裳，“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我白湛的徒弟，日后出去也不可再跟让人说起我，若是听到一丝，我就让青提结果了你。”
宋宁噗通跪倒地上，“徒儿不敢，只是师父为何要突然这般，阿宁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知道”白湛背着手往前走了两步，恰好站在季元瑶的藏身那里，他冷笑了几声，“就为了一个男人你就把自己的所有前途断送进去，妇人之见，鼠目寸光，还觉得自己下的棋万无一失，其实是蠢到底的做法。”
他说的声音不大，可却很冷，冷的宋宁跪在那里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其实她知道，这是白湛故意说给季元瑶听的，可她还是觉得冷，不知道是今日的晚风有点凉还是她穿的少，沈寒扶她起来将她护在身后，沉声道，“白先生，你这么说阿宁不怕她心里难过吗”
白湛勾唇一笑，“她难不难过心里最清楚，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我是阿宁的”沈寒脱口而出的话说到一半被宋宁捂住嘴巴，“师父，我带沈寒去给你做点饭。”说着就拖着沈寒往厨房走。
沈寒啧了一声，“你干嘛呀”
“师父他八成是发现了阿瑶在这里，刚才那话是说给她听的，不是说给我听的，你若是再说上几句肯定会被师父骂的。”宋宁塞给他柴火，一边小声说道，“你是不是透漏了消息。”
宋宁叹了口气，坐在他旁边填了把柴火，轻声说道，“你以为他能站在今天的位置上，是凭借武功吗，不是，是他的才智，在那双眼睛里你所有的动作都逃不过去，所以他上次问我干脆就装晕倒，这样一来省事，他也就看不出点什么。”
沈寒眨了眨眼睛，“所以说是我的某些不经意间的动作暴露了”
宋宁点点头，“老老实实做饭吧，免得一会儿错过好戏。”
其实季元瑶听到白湛的声音，不过不太清楚，便往洞口挪了几步，这一挪听得甚是清楚，连带着自己就稀里糊涂的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她是真差点没沉住气爬出去跟白湛理论，不过怕就是白湛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用了激将法，所以她不能上当。
白湛看了一眼用草盖住的洞口，凉凉的开口道，“我跟你说，趁着我现在有耐性，赶紧给我滚出来。”
季元瑶稳稳当当的坐在下面。
白湛等了一会儿后走到厨房，朝着正在填柴火的沈寒伸出手，“给我点柴火。”
沈寒乖乖地把柴火递了上去，白湛拿着径直走到洞口将洞口的草木都点燃后直接扔了下去，季元瑶心里有些想骂娘，连忙往外爬，然后就看到洞口已经被火封住了，这才开口喊白湛，“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白湛冷笑，“晚了。”
“你是想烧死我吗”
“你不是想死么，成全你。”
季元瑶咬咬牙冲了出去，衣服瞬间被点燃，旁边宋宁直接一盆水浇了上去，她彻彻底底的焉了，看了一眼白湛，后者面无表情，季元瑶深吸一口气，小步子挪了过去，扯了扯白湛的衣角，刚想说话右脸便被重重的打了一巴掌，打的她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听见宋宁的呼喊声像是从远方传来的，她抬头看白湛，只见他的双眸像是浸染了冰雪，冷的她的心都在颤抖，她抱着胳膊蹲在地上，咬了咬唇，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好像是白湛第一次打她。
“知道错了吗”白湛蹲下来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问道，“你知道你这次玩的过火了吗”
季元瑶愣了愣，微微蹙眉，“我不知道。”
白湛抬起手，她下意识的侧过脸去，却是被他抹了抹脑袋，拦腰抱了起来，往屋里走去，“给她找个衣服。”
宋宁也是第一次看见白湛打季元瑶，愣了下后忙不迭的进屋帮季元瑶换衣服，季元瑶到屋子里暖和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摸着脸颊嘶了几声，“下手可够狠的。”
宋宁拍点她的手，“师父为了你做了多少事，你这一巴掌算是轻的。”
季元瑶点点头，“你先出去吧，我有话问他。”
“阿瑶，若是那个人真的像师父说的那般不值得，你便放弃吧，师父对你的好我们都看的见，你心里也清楚，他宠你打你骂你都是在乎你的，这些年你闯祸哪次不是他给你收拾烂摊子。”宋宁在出门前跟她说道。
“我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可是呢，这不一样。
可为什么白湛说不值得，到底是哪里不值得了，她要问清楚，这里面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而且是白湛不愿意告诉她的。
白湛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姜汤，“喝了。”
季元瑶接过来一口喝完，还未皱眉嘴里就被塞进一块酸酸甜甜的蜜饯，她这才开口，“打我做什么”
“这一巴掌是替你那两位兄长打的，”白湛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示意她躺在自己的腿上，将那玉瓶里的东西倒在她的脸上，他的手冰凉，季元瑶的脸也不至于太难受，“你为什么要说不值得，可是知道沈铮的什么事。”
白湛叹了口气，将她的碎发挽到耳后，“且不说沈铮这人怎么样，你就擅自做出这个决定，你有没有想过其他人的感受。”
季元瑶苦笑道，“这恐怕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你这所谓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的家人朋友踩在脚底下，让他们为了你痛哭流涕一番，这样你的心情就不用那么愧疚了还是丝毫不用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