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嫆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抽,皱起眉头道:“嬷嬷,是哪年进宫的如果槿嫆没有记错的话,嬷嬷也是打小在宫里张大得吧”
那老嬷嬷姓谭,大家都叫她谭嬷嬷。谭嬷嬷一见槿嫆这样,忙解释道:“哎哟,槿嫆啊,你可别误会老婆子这不是觉得”
“觉得什么”槿嫆冷声道,“是替我不公还是为你自己叫屈嬷嬷,殿下心慈,老太君也是个仁厚之人,你莫不是出宫了几天,就把这规矩都忘了吧”
“你,你这是甚意思”谭嬷嬷被槿嫆一阵呛白,脸上挂不住了。槿嫆是有品阶的女官不假,可她虽无品阶,却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被槿嫆一个后辈这么一呛白,她脸面上哪里还挂得住
“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啊”槿嫆见谭嬷嬷如此,想到前阵子殿下找自己说过的话,心里暗暗赞同殿下这话。
这些婆子丫头们的出得宫来,殿下和老太君又是个好说话得,她们就松泛下来了。哼
槿嫆内心冷哼一声,做奴才得最要不得就是主子和颜悦色下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重,还敢在这儿挑拨是非
那柳芸娘是什么人那是最早追随殿下的人,名为主仆,实为姐妹,殿下对她的信任可不亚于对亲人。就这样,这婆子瞎眼了也敢挑唆她与柳芸娘做对
当她槿嫆是傻子么
槿嫆冷笑一声道:“我无甚意思。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当知道在宫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主子们的心思哪是咱们做奴婢得能猜度得虽说出了宫,出了京,可嬷嬷,你真以为你们在老太君跟前说了点什么,做了点什么,殿下会不知道吗”
“什,什么”谭嬷嬷大吃一惊,脸刷得一下就白了,“槿,槿嫆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槿嫆冷笑着,“收起那些小心思,好好伺候殿下,老夫人还有小少爷,殿下是不会亏待咱们得殿下可是天下神仙转世,是大有来头得。你们以为自己做得巧妙,可知殿下早看在眼里了”
“殿下心慈,可别当福气啊”槿嫆说着福了福身,道:“言尽于此,谭嬷嬷好自为之吧。”
说着,便起身朝正屋大堂的方向走去,只留下谭嬷嬷一人在回廊上瑟瑟发抖着。
殿下知道了谭嬷嬷脸色苍白,她呆呆站在那儿有半天,直到翠花拎着肉和鱼过来,才醒过神来。
“谭嬷嬷,谭嬷嬷”翠花喊着,“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好难看,是病了”
“啊哦”谭嬷嬷忙应道:“翠花呀你,你这是”
张翠花抿嘴一笑,道:“姑娘让槿嫆姑姑跟我说了,让我现在就回家去吧,后天再回来。”
“殿下真是心慈啊”谭嬷嬷感叹着,虽说想争权夺利,可对于杨涵瑶,那还是很尊重得,这句赞叹也是由衷得。
“那是当然”张翠花用力地点着头,“大姑娘就跟菩萨似得,心肠最好了我爹娘都说,我能到大姑娘家来做下人,哪怕是卖身为奴,那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嬷嬷,您看,在这家吃得,用得,哪里像下人啊就是一般的地主家里也没咱家下人吃得好呢”
“那是,那是”谭嬷嬷被张翠花这么一说,顿觉也有道理。何止是地主家,就是宫里的一般宫婢吃得,用得都比不上这县主府。
县主对待下人那真是没得说逢年过节,总会给些打赏。吃得就更不用说了,一日三顿,还有荤菜吃。
想到这里,谭嬷嬷脸色有些发红,殿下早知道了,可为何不揭穿她们呢又想着在这个家里的待遇,脸就跟火烧似得
“嗳”翠花奇怪地望着谭嬷嬷,“谭嬷嬷,你没事吧你的脸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子你这是什么了呀难道真病了这天凉了,不,不,我去禀告大姑娘一声,大姑娘医术好”
“嗳,嗳,翠花”谭嬷嬷赶紧一把拉住张翠花,道:“翠花,没事,没事,嬷嬷就是刚刚吃撑着了殿下亲自下厨,做得胡葱炖豆腐老婆子又是头次吃到,这,这不”
“原来是这样啊”张翠花恍然大悟,随即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大姑娘做得菜那是好吃,简直绝了啥时候要是大姑娘再做那水煮鱼,啧啧,嬷嬷,我敢保证,那味道好吃得打上几个耳光都不肯放手呢”
“你这孩子”谭嬷嬷哑然失笑,说道:“你不是要回家吗”
“嗳”张翠花一拍脑袋
“快去吧”
看着翠花领着鱼肉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谭嬷嬷摇了摇头,可一想到槿嫆刚刚跟自己说得话,笑意又凝固在了脸上。
她想了很久,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心道:“槿嫆说得对,主子心慈,咱可不能当福气。跟老姐妹几个说道下,别再在老太君跟前胡咧咧了”
不说谭嬷嬷如何去跟她那几个同样想争权夺利的老姐妹说道得,再说柳芸娘得了杨涵瑶的吩咐,吃完了饭,便来到了书房。
书房的门也没关,在门口见着杨涵瑶正在奋笔疾书,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在门口等着,一直见到杨涵瑶放下笔后,这才在门外喊道:“大姑娘”
“芸娘啊”杨涵瑶一边检查着自己刚刚好写好的文,一边道:“快进来。”
“嗳。”
柳芸娘进了屋,杨涵瑶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下系统时间,大吃一惊,这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忙问道:“芸娘,你早来了怎么不叫我”
柳芸娘抿嘴一笑,道:“见姑娘在奋笔疾书,芸娘怕扰了姑娘的思路,故而不敢惊扰。”
“好你的,芸娘,你也开始笑话我了。”
“芸娘不敢。”
柳芸娘赶忙福身,杨涵瑶摆摆手,把刚写好的东西递给芸娘道:“你看看。”
“是,姑娘。”
柳芸娘接过本子,“啧啧,大姑娘这硬笔字写得真是绝了笔锋苍劲有力,气势蓬勃“
杨涵瑶心道,“前世上小学时就开始写了,还特意练过,再不好那也说不过去了啊。”
可等柳芸娘一看开篇,顿时傻眼,“鲲鹏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角。背负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间城郭。神种高产,谣言连天,吓倒蓬间雀。怎么得了,哎呀我要飞跃。借问君去何方,雀儿答道:有仙山琼阁。不见前年秋月朗,田租涨了三成。还有吃的,红薯烧熟了,再加仙气。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
“大,姑娘,这,这”
杨涵瑶嘿嘿一笑,把毛爷爷的这首念娇奴鸟儿问答略微改下,作为对那些士绅的反击最是有力不过。
姑娘我要说得其实就一句话:不须放屁或者说是:不许放屁别tnnd给我传播谣言,想奇货可居,没门
“接着看,接着看”杨涵瑶说道。
柳芸娘按下心头种种不适,继续往下看道,越看脸越白,看到后面身子都发抖起来,她咽着口水道:“姑娘,这会不会太狠了”
杨涵瑶的脸阴沉了下来,冷哼道:“哼他们这群人就是一批蝗虫,现在只是在报纸上抨击他们一下已经便宜他们了芸娘,你想过没有,他们为什么要散播那样的谣言仅仅只是针对我吗”
芸娘想了想,摇了摇头。杨涵瑶拍着桌子道:“他们这是不想给农民活路他们想把农民死死地绑在土地上,然后可以供他们不断地盘剥,压榨”
杨涵瑶深吸一口气,道:“国朝以农为重,从古到今,哪一次不是因为土地兼并,农民无活路而引起得我说他们是国朝的蛀虫,罪人有错吗”
“可大姑娘”柳芸娘犹疑了下,最终还是一咬牙道:“话虽如此,但姑娘这篇文说得是这几个人,但何尝不是骂得千千万万的士绅也并非所有士绅都如此啊姑娘如此一来,岂非把天下士绅都得罪了”
杨涵瑶点头,道:“我知道可是”她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冷笑,“几个月前或许我还怕他们,可现在,芸娘,你看见了吗看见常州城的变化了吗”
“所以,现在我不怕他们了他们爱把事情把自己身上套那是他们的事情可现在,在这常州,我容不得他们胡来”
杨涵瑶说这话时,整个人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真得把柳芸娘震到了,这就是王者之气吗她的大姑娘真得不同了,这是王者,真正的王者才有的气势。
想到这里,柳芸娘忙福身道:“姑娘的心意芸娘明白了。虽千万人吾往矣芸娘愿誓死追随姑娘”
杨涵瑶扶起柳芸娘道:“芸娘,会不会觉得我有时太可笑了身为女子,却是这样不安份”
柳芸娘摇着头,杨涵瑶却自言自语道:“可看着农人辛苦一年却得不到应有的生活,我这心里就堵得慌算了,不说这些了,叫你来就是让你看下这文,顺便帮我再参详下”
“是,芸娘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