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音音乖乖站着,有点后悔自己突然来了那么一句。
众目睽睽之下,许湛开始讲题了,且是非常详细地把思考过程讲给她听。
“唔好。”江音音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地被他拉到题目上。
讲到一半,他忽然停住,扭头道:“看什么看。”他执起江音音握着的那包烟,把它抛回帮忙带过来的男生怀里,“谢了,还是还回去吧。”
说完,他朝她瞥去。
一直盯着他看的江音音赶紧把视线挪开。
这时,许湛嘴角牵起的弧度更大了。
从那以后,他再没打过靠抽烟消愁的注意。
经过刚才那么一下,没人敢再继续待着了,一大帮人火速散场。
江音音手里的笔被许湛攥着,一条一条解题步骤列得很细。
最后,他问:“听懂了吗”
江音音讷讷:“懂了。”
“有不会的题,私下找我。”许湛的脸上又浮起笑意。夜色浓重,最简单的校服,被他穿得笔挺好看。
离开的时候,江音音脸颊滚烫。
后来她每次看到许湛,他总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听文科班的同学说他家里好像有事,经常晚自习上到一半就请假走了。不过就算忙成那样,他的好成绩还是雷打不动,时间久了假请就请吧,无可厚非。
高三越来越近,几乎每个人都有很大的压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来的。江音音偶尔会记起他,偶尔有些担心,没多久就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运动会,也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找许湛。
班里人多多少少报了比赛项目,她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参加,基本都在座位上看比赛。通讯员去忙了,班主任托她把一份表格送给隔壁a班班长许湛就是那个文科班的班长。
每个班的人都不怎么齐,有的同学去近距离看比赛了,有的自己去比赛了还没回来。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江音音第一眼就看到了许湛。他穿着宽大的运动背心和短裤,避开大家的簇拥,和季悯两个人一人拿着一瓶水站在路旁聊天。
那场男子1000米,他以0.5秒的速度略胜于季悯,拿下第一。
全市都在传江橙中学两大校草,一个文科班许湛,一个理科班季悯。现在两人都穿着运动衫在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站着除了脸好看,四肢的肌肉线条也格外赏心悦目。
季悯一走,江音音准备向前走去,许湛像是早就注意到她似的,望了过来,准确无误地叫出她的名字:“江音音。”
偷看半天被正主发现,实在不怎么体面。江音音的耳根泛起淡淡红,动作僵硬地把表格塞给他,“老师让我给你的。”
许湛拿到表格看也不看,反而是问她:“他帅还是我帅”
“老师说你拿到这个表格以后要记得”江音音试图避开他的问题。
许湛却促狭地打断她:“先回答我。”
他也不怕别人看到明知是在戏弄自己,可他目光灼灼,江音音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你比较帅吧。”
听到这话,许湛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然后又道:“什么叫比较帅吧”
却被许湛拉住细腕:“江同学别走啊。”
好巧不巧,他们被巡逻的校领导盯上了:“两个同学,你们在干什么干什么”
眼看就要被抓到了,许湛顺势拉起她就跑。
“诶你干嘛”
“快跑”
“许湛,我跑不快。”
“那也要把你和我绑在一起。”
“幼稚。”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许湛这么厚颜无耻的
从那天起,两人的关系真的近了,虽然全靠他的厚脸皮。
期末考试,她的名次又往前进步了几名。江父江母在给她转账作奖励的时候顺带着问她暑假需不需要报补习班,她全推了。
一个多月的假期,江父江母白天基本不在家,许湛有时间会过来给她讲题。
最后一次来,他加她的微信。江音音没同意,很快就后悔了。
开学一连七天,她都没见到许湛的人。
打电话不接,微信的好友验证也不看。江音音实在没辙了,学许湛摸到自己家的方式她潜进老师办公室,在花名册里找到了他的家庭住址。
既然联系不上,那就直接上门找吧。
“叩叩叩”江音音找到一栋老旧的居民楼,爬上六楼。门里明明有动静却不开门,她再敲一遍,急声道:“许湛,是我。”
门缓缓打开。许湛没招呼,给她留了门,转身进屋。
江音音注意到门口没有多余的拖鞋,鞋架上也只有他一个人的鞋子,有点意外:“你一个人住”
“嗯。”许湛的衣服袖子上别着一小块黑布意味着家里有亲人逝世了。
江音音把门关上
,早就准备好的措辞已经到了喉咙口却还是改成了客套话:“你一直不来学校,老师和同学都很担心你。”
许湛忽然喊她:“音音。”
“嗯”江音音撞进他的眼底,被骇人的阴霾吓到。
“我奶奶走了。”他说得很轻很轻,淡薄的表情有了裂痕。
江音音从未经历过亲人的离世,却在他的眼睛里读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她张了张口,安慰的话不知该怎么起头,有些心疼又有些难过。
“砰砰砰”有人在外骂咧咧地敲门。
许湛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许湛你要没死就过来开门”又是一声怒骂。
许湛看着她轻轻说:“我房间就在里面,你先进去吧,记得把门锁上。”
他眼神坚定,不容拒绝。江音音咬咬唇,点头:“好。”
等她来到许湛的房间,关上了门,那边的大门也开了。
来的中年男人好像是许湛的继父。
将近半个小时,几乎都是那个男人在劈头盖脸地吵,许湛很少说话。
最后关门送客,许湛是摔上去的。小小的屋子又恢复了寂静。
江音音从他房间走出来,陪了他一整天,听他断断续续地说家里的事。
听他说曾花六年时间,费力地挣来寥寥几句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