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大唐不良人 > 第二十六章 当时年少青衫薄
    按苏大为所说,似乎是个行脚僧人,这等僧人,理当也是吃素才对。

    苏大为居然给和尚一块肉。

    李贤整个人都凌乱了。

    “和尚,不是持戒吃素吗?”

    他狐疑的看向苏大为:“阿舅,莫不是你诳贤儿?其实这诗是阿舅所作对不对。”

    “你小小年纪,怎地如此多疑,这肉嘛我是给了,那和尚说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倒也不必着相。”

    这话说得李贤一脸懵逼:听着好有道理的样子。

    “这诗,是那位和尚教阿舅的吗?”

    “没错。”

    “那位和尚法名是什么?可有度牒?”

    若真是隐世大贤,哪怕是僧人,只要有法名度牒,也定能找到此人。

    “哦,他的法名好像叫济颠。”

    “济颠?好古怪的法名。”

    李贤说了一句,暗自打定主意,待此间事了,一定要访访那位叫济颠的僧人。

    完全没发现,苏大为正一脸怜悯的看着他。

    如果要找济颠和尚,就请去几百年后,杭州灵隐寺吧。

    “那阿舅,你在殿上吟的诗是叫何名?”

    “送瘟神,怎么,贤儿对这诗有兴趣?”

    “是啊,我看到此诗,反复琢磨,既为此诗感到惊艳震撼,又有些费解处,想向阿舅问个明白。”

    能不震撼吗?

    苏大为这次甩出的是后世太祖名篇《送瘟神》。

    站在伟人的肩上,自然能把唐朝人震得外焦里嫩。

    “阿舅听闻在含元殿今日一共吟了三首诗,第一首诗倒是好理解,说的是蜀中黄安县的疫情,但是第二首,贤儿有些不明白,还请阿舅指点。”

    李贤整了整以冠,向苏大为拱手行礼道。

    这对皇子来说,是少有的郑重,完全是把苏大为视之为师才会有的礼遇。

    “阿贤有事便问,你既叫我一声阿舅,我自会知无不言。”

    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

    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

    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

    牛郎欲问瘟神事,一样悲欢逐逝波

    送瘟神乃是后世太祖,自《人民日报》上读到余江县消灭了血吸虫的消息后写下的一组诗。

    第一首诗通过对广大农村萧条凄凉的描写,反映了旧社会血吸虫病的猖狂肆虐和疫区人民的悲惨遭遇;第二首诗写新社会劳动人民征服大自然,治理环境,同时大举填壕平沟,消灭钉螺的情景。

    其实第一首李贤也有些不解之处。

    比如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

    不过想来大概是苏大为对蜀地夸张的描述,因此也就未深究。

    “阿舅,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这句何解?我们大唐,何来六亿生民?”

    李贤一脸费解道:“六亿之数,究竟是指百姓,还是另有所指?”

    苏大为的笑容微微一僵。

    你这特么老实孩子,这么较真做甚。

    后世伟人那个时代,华夏确实有六亿人口。

    不过在唐朝嘛,也就几千万上下。

    这六亿……

    眼见李贤一脸困惑求解的模样,苏大为深吸了口气,一脸正色道:“阿贤岂可拘泥于中原之地?”

    “啊?”

    “我大唐中原之地,自然是没那么多,可咱们大唐乃宗主之国,普天之下,莫非唐土,天下之大,皆为大唐藩属,加起来,也就差不多有数亿吧。”

    “阿舅,你这说的贤儿更迷糊了,就算把吐蕃、辽东、突厥和西域人口都加起来,也没有六亿之多啊。”

    “贤儿你又错了,普天之下,难道只有人才能算生灵吗?”

    苏大为一脸语重心长,淳淳教诲:“万物有灵,难道那些动物都不算生灵?加起来,约莫六亿也是有的。”

    听了苏大为的解释,李贤整个人都不好了。

    总觉得,阿舅在诳我。

    好吧,暂且当做是阿舅在诗中夸大,不可如此纠结。

    李贤揉了揉额角道:“那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为桥,此句又是何意?若说用典,贤儿之前并未看到过有类似的出处。”

    “红雨么,出自一首诗,其中有句‘桃花乱落如红雨’。”

    “这是何诗?”

    “将进酒。”

    “愿闻其详。”李贤继续追问。

    苏大为只好随口道:“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他说完,才突然想起,这首《将进酒》乃是后来诗鬼李贺所作。

    而现在,李贺还未出生。

    得了,又抄了一把。

    听完苏大为的诗,李贤整个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惊得跳起来:“这诗也是阿舅所作?”

    “呃,不是。”

    “可我博览群书,却从未听过此诗。”

    “其实这诗,是我幼年一个从家门口过的云游道士所留。”

    苏大为一脸真挚,向李贤道:“当时他从我家过,因而上门化缘,我给了他一碗炖牛肉……”

    听了苏大为的解释,李贤整个人都不好了。

    简直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阿舅,道士尊李老君,一般忌食牛肉,你这……”

    “牛肉穿肠过,道君心中留。”

    苏大为起身拍拍李贤的肩膀:“你不会是不相信我吧?看阿舅这真挚的眼神。”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李贤很努力的看向苏大为的双眼,想从中找出一份真诚。

    但他努力看了半天,只觉得阿舅的眼里,写满了“忽悠傻子”几个字。

    “阿舅……你莫不是诳我?”

    “瞧你说的,你是我阿姊的孩子,阿舅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骗你呢。”

    苏大为将李贤拉着坐下。

    以茶代酒道:“贤儿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些诗词?诗歌小道耳,你贵为皇子,以后是有大用的,古语有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且不可沉迷于诗词歌赋,而疏于实务。”

    这番话,让李贤的背脊下意识挺立起来。

    仿佛对面的不是苏大为,而是李治和武媚娘在考校自己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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