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理性制止了他的狂喜。他镇定下来，问：“斯特润姆，这是怎么回事”
炼金术士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整理，兴奋万分地拍拍那个骷髅：“上次远航归来，您不是将一只异界生物的活体样本交给我们吗那个叫跃空蠕虫的我针对它研究了很久，总觉得寄生大有可为。这个骷髅就是寄生技术的第一号实验品。”
清沂已大致猜到其原理了，淡淡道：“嗯，你继续。”
“我们福音有三大种族，分别是僵尸、骷髅和幽灵，算是低级死灵生物，而哥特的吸血鬼则是高级死灵生物。在我看来，低级死灵生物没有所谓的种族之分，甚至可以互相转换”
一旁的布瑞恩点头：“理论上是的。”
斯特润姆得到主管的肯定后，笑容不可自抑：“陛下，您看，骷髅其实就是只剩骨架的僵尸，而僵尸则是多了血肉的骷髅，幽灵就是舍弃了躯壳的骷髅与僵尸这话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每个死灵生物的形成大同小异，都以燃点灵魂之火为第一步。若把僵尸和骷髅看做一类、幽灵分做另外一类的话，为什么一个灵魂之火能有两种不同的道路呢是什么决定了它们的不同呢我以前就一直钻研这个问题。”
“经过无数次的观察实验，我发现，僵尸、骷髅的复苏是因为灵魂之火与原身体结合，形成一种虚假的存活状态，其结合的时机早晚影响了身体形态。灵肉结合得早的，尸体腐烂程度还不高，那就是僵尸；尸体腐烂得只剩骨骸，就变成骷髅了。幽灵的成型机制则是完全放弃肉体，将灵魂之火膨胀为一个虚体，该虚体保持生前原貌。”
“一开始的分歧点就在于灵魂之火选择了什么道路。在本能驱使下，初生的灵魂之火会优先选择进入原躯壳以保护自己，而自己尸体太残烂、实在是用不了的，就只能飘来飘去。所以，幽灵、僵尸、骷髅是同一个死灵生物的不同形态，它们的本质还是灵魂之火。”
清沂想了想，苦笑道：“我被你绕糊涂了。听你的意思，灵魂之火就是死灵生物为什么出现不同形态的关键，对吧可它与异界生物的寄生有什么联系”
“陛下，我懂了。”布瑞恩倒是听明白了，他用指骨点点脑袋，道：“我是一个骷髅。我的体内有一颗灵魂之火。对于灵魂之火来说，骷髅身躯不过是一件衣服。”
“就像奥斯科尔的完美伪装，他可以随时更换衣服也像是把灵魂转移到魔偶上的胚体2号那哦，原来是这样”清沂眼神灼灼地望着那个实验品骷髅：“它有两个灵魂当一个灵魂之火消散时，另一个灵魂之火就取得身体指挥权，也就是继承了衣服从某种程度上看，是另一个灵魂之火寄生在骷髅兵身上”
斯特润姆更兴奋了，嚷道：“就是这样，没错”
“可是两个人穿同一件衣服会不会太挤了”清沂想起以前那只死灵奇美拉：“一个身躯内有两个精神烙印不同的灵魂，很容易引起内乱甚至互相吞噬。想要顺利达成寄生，非得是寄生者拥有极大的优势才行。”
斯特润姆拿出一块蓝润润的、拳头大的宝石，然后在上面撒了一些“灵魂助燃剂”，然后宝石便嗞啦一声冒火，就像一块可燃冰。见到这个状况，斯特润姆反而有些尴尬：“啊，那个灵魂宝石是结晶化的灵魂之火，而灵魂助燃剂能让它更容易被点燃，只需要一丝灵魂波长作发动条件。只不过现在到处都是灵魂波长乱流，所以才会直接引燃”
“没关系，我总算弄懂其中的原理了。你是把一块灵魂宝石内置在骷髅兵体内，等到骷髅兵消散后，再以消散时的灵魂波长引燃灵魂宝石。”清沂仔细端详那团一动不动的灵魂之火，又看看一旁傻站着的骷髅兵：“可在凝练灵魂宝石时已将其精神烙印彻底抹杀，再度点燃时也只是个白痴灵魂之火而已吧。这没办法运用在实战中。”
“呃，的确如此”斯特润姆沮丧了。他声音变小：“只要找到能灌注波长在灵魂宝石的方法就好啦”
布瑞恩拍拍他肩膀，声音温和：“没关系，一经打击就灰心丧气的人，永远是个失败者毛姆的名言，任何科学发现都要经历数以千百次的失败才能造福死灵生物，我们不能急功近利。”
薛多：“喂，你这也算是安慰吗”
“你说的没错”斯特润姆抓住布瑞恩的手，感动地道：“为了老师的名誉，为了陛下，我会努力的”说罢便拉着骷髅兵蹬蹬蹬地回楼上去了。
清沂叹了口气。
“陛下，刚才的技术有很好的应用前景，您不需要失望。首先，如果能掌握转换技术的话，那就连冒险者也可以在三个种族里转换”布瑞恩殷切地对清沂述说，说得头头是道。他说了好久，发现清沂没动静，不由问：“陛下您在听吗”
“布瑞恩，你说，灵魂消散后会变成什么呢”
“会彻底地从这个世界消失，既不会进入天堂，也不会堕入地狱。”
“你还真是理性。”
“我将理性视作无价财富，陛下。”布瑞恩微微鞠躬：“您是不是有心事”
“怎么会呢。好了，你回去工作吧。”
当清沂走出联合科研中心时，“等待之城”还是处于极不稳定的的环境中，惊飞万千飞鸟。他抬头看了一会儿天空，便回城主府，准备下线。
薛多从影子里站成一个黑色人形特像一个黑色木偶人，寸步不离地跟在清沂身后：“哎，宿主，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为乌母和罗伯特伤心”
清沂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是。”
“居然不是”薛多大为惊奇。
“死去的终究不能回来，这我是知道的。我只是我只是在自私罢了。”清沂的声音很沉重，每个字都像是从深渊中徐徐升起、吸满了水分。“虽然死灵生物都是自私的，但我比它们还要自私。在本应追忆逝者的时间里，我却只想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