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誉说他,拿了银子就得干活,不干活就得收回银子。
无法,他只好听楚誉的差遣。
当他发现,裴元志也来了丰台县城之后,他马上悄悄地跟进了裴家别庄。
没想到,竟意外地发现了一件惊天秘密。
他便一刻也没有耽搁,飞快往楚誉设在丰台县的宅子樱园而来。
郁娇和楚誉,轮番对丰台县令恐吓加劝说,说服了丰台县令之后,两人并没有在刘二夫人的宅子里歇息留宿,而是,连夜就离开了。
对于去哪儿过夜一事,两人起了争执。
“别庄里一定收到了我来丰台县城的消息,想必那朱家娘子也安排好了我的住处,我还是去郁家别庄里住吧。”郁娇看了眼身后的男人,说道,“我若不去,指不定郁府的人作何想法,编排我的是非。”
两人在刘二夫人的宅子里吃好了晚饭,共乘一匹马,在浓浓夜色下的乡间小道上缓缓而去。
白天天气晴好,因此,鸦青色的夜空中,散着不少亮闪闪的星子,一弯细月,悬挂于半空中。
小道旁的草丛里,纺织娘子正不知疲倦地,欢快地鸣叫着。
夜风习习,吹得道旁树木的叶儿,沙沙作响。偶尔,从那枝叶间传来夜莺的叫声。
这里远离村子,路上不见行人。
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而美好。
因此,楚誉不想走快。
楚誉慢悠悠地赶着马儿。
郁娇心中,虽然恼恨着他的慢,却又无可奈何,因为,马鞭子在他的手里。
“楚誉”郁娇的目光,斜斜往后方看去。
楚誉浅浅含笑,低头看她,“朱家娘子不会说你的是非的。”
“为什么”郁娇问,“她不是锦夫人的人吗”
“她不是锦夫人的人,她是长宁郡主的人。”楚誉说道。
郁娇讶然,“长宁郡主的人”
楚誉点头,“我回京城的时候,长宁郡主亲口说的,她说,若你有事相求,可以找朱娘子相助。”顿了顿,他又道,“而且,霜月和桃枝,还有那个车夫小全子也到了别庄里,有他们三人在,会帮你应付朱娘子的。”
郁娇未说话,而是,眯着眼沉思。
原来如此。
起初,她还一直奇怪呢。
长宁郡主并不是个糊涂之人,她怕正德帝,怎可能怕比她身份低的郁文才,还有一个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的锦夫人怎可能任由郁文才和锦夫人欺负女儿,将女儿丢弃在丰台县任人摆布
这么说来也就对了。
印象之中,朱娘子虽然对她不友好,但并没有虐打过她,她生病的时候,还请了大夫来看病。
对她不“友好”,大约是怕外人起疑心。
可以说,她在郁家别庄里过的七年,虽不是养尊处忧,但也平安宁静。
这是长宁郡主,对女儿的一种变相保护。
行路虽慢,不知不觉之间,到了一处大宅子前面,四周绿树环绕,好一处田间山庄。
夜色太黑,郁娇看不清山庄门楣上的大字。
“这是哪儿”郁娇偏头看向楚誉,问道。
“我的别庄。”楚誉望着门楣说道,然后,他从衣袋里摸出了一粒夜明珠来,举起手,照了照,“确切的说,是父皇为母后盖的别庄。”
别庄的门楣很高,夜明珠的光,并不足以照亮别庄的整座大门,但郁娇还是依稀地看见了那两个烫金大字:樱园。
字,写得苍劲有力,仿佛是先皇的字迹。
“为何叫樱园”郁娇随口问道。
庄子的门楣建得很是雅致,庄子里,不知种了些什么花木,站在庄子的门口,依旧能闻到浓郁的芬芳。
郁娇想象着,一个九五自尊,是如何在百忙之中,亲自来京城一百多里远的地方,给自己的小皇后盖一座庄子,以驳她的欢喜的。
“母后单名一个樱子,园子里种着不少樱花。”楚誉说道。
“原来是这样”郁娇恍然。
“人人都说,父皇大了母后整整二十二岁,年纪比我的外公还要年长两岁,母后嫁他,不会喜欢上他的。”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但是呢,让所有人都意外了。”
郁娇笑道,“这夫妻的喜欢,哪里就一定要年纪相当有不少老夫老妻一样在恩受着。先皇虽然比元敬皇后年长了二十二岁,但是当初迎娶元敬皇后时,他只有三十九岁,也并不算老。”
楚誉点头,“母后和父皇的感情很好,他们成亲只有三年,却几乎形影不离,而且,在准备迎取母后时,将后宫中的不少嫔妃都遣散了,只余一个不怎得宠的裴太妃。母后是独宠。”
“”
“皇宫中更有不少的亭台楼阁,都是以母后的喜好建的,这处庄子也是,那时候,我还没有生下来,每年的夏天,父皇都会带母后来这里避暑。两人隐姓埋名,在这里过上两个月的农夫农妇的生活。”
郁娇记得,宫中的人们,的确是这样说着先帝先后的故事的。
按说,楚誉的母后只是继后,按着历来的规矩,继后不需迎娶,自己坐着宫中派来的八台大轿子,领旨进宫受封即可。
但先帝却破了例,不顾臣子们的反对,自己亲自带着十六抬的大喜轿,上裴家三房迎娶裴樱,让裴樱享受着嫡妻的待遇。
郁娇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她听得宫中有老宫女们在私下里议论过,正德帝曾想娶裴樱为皇子侧妃来着,不知怎么的,裴樱竟成了正德帝的继母。
为此,正德帝大发了一顿脾气,怪李皇后没有为他游说,帝后关系一度僵到了冰点。
想着正德帝的德行,郁娇暗讽,那正德帝活该气得跳脚。
先帝虽然大裴樱不少岁,但遣散其他嫔妃,独宠着她,也算给了她好的婚姻。
“只可惜”楚誉的声音忽然变得暗哑起来。
郁娇侧着身子,抬头看他,“怎么啦”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样子。”他目光悠远看着庄子的大门。
郁娇伸过手去,握了握她的手,“楚誉。”她道,“我生母景氏去了多年了,我也不记得她的样子了,而且父亲他”
郁娇叹了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