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娇认得,那是楚誉写密信才盖的私章。
她看了霜月一眼,将竹筒接在手里。
“小姐,主子写回信很迅速呀。”霜月口里说着,拿眼好奇地往郁娇手里瞥。
霜月心说,一直视女人如粪土的楚誉,究竟写出了什么样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情书
她一定要学到手里,给心宜的人写情书。
霜月摸下巴,看着郁娇拆信,满脸写着好奇。
郁娇睇她一眼,“你离我远点儿”然后,转身过去,不给霜月看。
霜月点了点头,“是,奴婢站远点。”
她不屑地撇了下唇,唉,情书嘛,也没什么特别的。她到青楼去,花钱能买一大把。
楚誉一个不懂女色的人,八成也写不出什么感人的字词出来。
郁娇见霜月站到几丈远的地方去了,这才放心的去拆竹筒。
楚誉很细心,拇指粗的小竹筒里,装的不是普通的信纸,而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米色丝绢。
这种丝绢很薄,即便是有一张桌子般大小,也能卷成拇指般粗细。
最适合用来飞鸽传书了,她身为林婉音时,见过林伯勇用这种丝绢给部下写密信。
郁娇轻轻地打开丝绢。
丝绢被剪成桃心型,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无数个“娇”字。
余者,再没有其他的任何一个字。
她明白,楚誉的意思是,他的心里,全是她。
心头一暖。
原来,一向冷言冷面的誉亲王,也会做这么暖心的事。
只是,这么多一模一样蚕豆大小的“娇”字,密密麻麻挤一起,看在眼里令她头皮发麻。
郁娇越看越心慌气短,浑身烦躁不安。
仿佛,那丝绢上忽然生出了小刺儿一般,扎着她的手。
啪
她甩手扔地上去了。
站在前方廊柱下候着的霜月,一时愣住了,郁娇将情书扔了
楚誉究竟写了什么惹得郁娇烦燥成了那样脸色苍白,眼神乱闪
她一头雾水地慌忙走了过来,“小姐,怎么啦”
郁娇大口大口喘着气,一指地上的丝绢密信,“捡捡起来,将灰尘抖干净,装入竹筒里,先替我收着。”
霜月:“”她疑惑不解地眨了眨眼,照着郁娇的话做了。
捡起丝绢,抖着灰尘。
丝绢上只写了郁娇的一个“娇”字,虽然写得多了些,整块丝绢上,挤满了“娇”字,没有一丝儿的空地了。
但也并不是什么恶毒语言,为什么郁娇的脸色那么难看
霜月将丝绢收起来,装入小竹筒里,然后,又放进贴身的荷包里,这才问郁娇,“小姐,写了几个娇字而已,小姐为什么生气了”
郁娇伸手揉揉心口,睇了她一眼,“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她沉着脸,“我讨厌看到密密麻麻的,一模一样的东西。”
霜月:“”这么说,她家主子好心办了坏事
霜月心中直翻白眼。
这是楚誉有史以来的第一封情书,没想到,将郁娇吓着了。
郁娇深吸了两口气,才缓过神来,“这件事,不要跟你主子说。”
霜月笑道,“小姐怕主子伤心”
郁娇冷笑,“不,我要亲自问他”楚誉说什么,熟悉林婉音的一切,林婉音最厌恶密密麻麻的图案,楚誉忘记了“走了,去看蓁小姐。”
丰台县樱园。
楚誉吩咐黑水送出写给郁娇的密信后,忽然脊背一凉。
因为,他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也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
他犯了大错
“黑水”
黑水飞快跑进屋来,“爷。”
楚誉咬牙切齿,抬脚就朝黑水狠狠踢去,“爷要拨了你的皮”
黑水忍着腿上的疼,皱着眉头说道,“主子,属下帮你出主意写情书,为什么还要被挨打有你这么样的主子吗”
楚誉怒道,“你还有理啊瞧瞧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你可害死本王了”
黑水一头雾水的挠挠头,“主子,属下哪儿害你了”
“在一张信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娇字,是不是你的主意”楚誉咬牙切齿。
黑水老实点头,“是,可是这算错误吗”
楚誉抬脚又朝黑水踢去一脚,“四小姐最厌恶这么多的字挤成一堆。”
黑水脸色一白,哭丧着脸,“属下哪儿知道这不是该主子知道吗”
楚誉抬脚往外走,“所以,丰台县交给你了,本王回京去”
“主子回京做什么”
“道歉”
黑水:“”
景家二房。
景蓁的病,虽然看着吓人,但是,楚祯的血救了她。
她不再是缠绵病榻的人,虽然比不了一月前的活泼,但还能在花园里行动自如,饮食睡眠也正常起来。
景蓁梳着飞云斜髻,发髻间插着一支赤金镂空梅花珠钗,耳上坠着同色同花型的耳环,穿一身烟柳色的夏衫,手拿一柄牡丹花的水墨团扇,身材苗条,婀娜迷人。
大约为了遮住多日的憔悴,景蓁破天荒的往脸上抹了薄薄的胭脂,唇上也点了少许胭脂。
整个人看着,像一朵初开的海棠花。
恬静,秀美。
她的丫头童儿跟在她的身后,不禁看呆了,啧啧两声笑道,“小姐,你今天真好看。”
景蓁回头睇她一眼,“你家小姐我哪天不好看了”
童儿认真点头,“小姐长得一直好看,不过呢,现在更好看,哦,小姐病了一场后,更好看了。”
景蓁长得一直不差,肌肤白皙,眉眼如画。
只是,景蓁像个假小子,并不在意自己容貌的美与丑,也从不知美为何物,有与没有,她从不放在心上。
景蓁被丫头一说,脸上悄悄爬过一抹红晕。
她睇了童儿一眼,“贫嘴”扭过头去,“陪我去赏荷花,后花园的那片池子里,前天多了好几个花骨朵儿,看看这会儿开了没有。”
童儿紧走了两步,跟上景蓁的步子,“小姐,你怎么知道池子里多了几个荷花的花骨儿奴婢记得,没跟你说过呀”
景蓁斜她一眼,抿着唇,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