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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朱谨深这一句话出来,沐元瑜顿时喜笑颜开:“殿下,真的吗你不打算就藩了”

    朱谨深:“”

    他愣了一下,微觉晃眼。

    他之前对沐元瑜相貌最大的感想,就是她已经是个半长成的小小少年,怎么脸颊还那么圆,那么嘟,两边下颚都看不出什么锋锐转折,柔和得还像个孩童般。

    林安也是个娃娃脸,但似乎和她的就不是一个路数。

    他原觉得她是发育得晚,没长开,为此谑嘲过,但她现在这一整个笑开来,眉眼弯弯,露出一排白白的小牙齿,明明还是张包子脸,却分明地有种明眸皓齿的明亮感。

    朱谨深有点不确定地想,可能是他误会了他其实长开了,但因为天生女相,所以总是这个模样那以后倒是不怎么好嘲笑他了。

    他并不是会踩朋友痛脚的人。

    并且他还有点微妙地同情沐元瑜起来一个以后要做郡王的人,长成这样一张脸,他可怎么带兵啊。

    然后他才想起道:“你又高兴什么”

    问话的同时,他的心情又舒缓了一点下来,跟一个总是很容易就开心起来的人在一起,那些烦恼好像也不再令他那么耿耿于怀了。

    沐元瑜笑道:“我高兴以后可以一直跟着殿下啊,我在京里人生地不熟的,只有殿下肯照顾我,殿下若走了,我一个人抛闪在这里,受了欺负连个说心事抱怨的人都没有了。”

    更重要的是,大腿跑了,她一个挂件将何去何从再去想别的辙不是不能,可是要多添多少麻烦。

    原来她还想着要寻个什么契机才能在不令朱谨深反感的情况下,自然地让他消掉就藩这个念头,这可好,沈皇后撞上来,大大帮了她一把。

    从她的立场上来说,简直该给沈皇后颁面锦旗。

    不过沈皇后下的套还是得解决。

    “殿下,眼下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办呢”

    她是觉得挺难办的,因为这个套的对症性很强,假使今天面对这个局面的是朱谨渊,那这根本不算个事,以他的性格,衡量过利弊之后肯定不带犹豫地就跪了,傲气算什么到手的实惠才是真。

    在这个处理方法上无所谓高低,因为朱谨渊恐怕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跟皇父服软是天经地义的事,沈皇后的软刀子挨就挨了,权当忍辱负重。

    但朱谨深不是这样的人。

    “不怎么办。”

    果然,朱谨深一出口就是他鲜明的个人风格:“皇爷叫我反省,我反省着就是。”

    主动认错讨饶换取冠礼的机会

    呵,他应得的东西,为什么要乞讨才能换来。

    沐元瑜头疼片刻:“好罢,那就随它去了。”

    能令朱谨深不想着就藩已是很大收获,别的就缓一缓也无妨。她不想劝朱谨深应该如何如何做,他心里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讨巧的手段是什么,他不做,那就是不想做。

    然后她目光随意游移了一下,瞥见被朱谨深扔到一边去的那本书,不欲一直将话题停留在不愉快的事情上,就信手捡起,道:“殿下在看什么书我可以看一下吗”

    见朱谨深点了头,她翻开来。

    这是一本湖广人著的当地风物志,因朱谨深先前看的是汉阳卷,她一打开便正好也是这两页。

    这地名眼熟,沐元瑜很快想起来,好像那地的祁王刚绝了嗣,封地被收了回来。

    她额上悄悄冒出一点冷汗。

    好险,朱谨深都在着手挑选自己的封地了,可见他原本心意之坚,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朱谨深手指敲了下炕桌,忽然道:“沐世子,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沐元瑜忙抬头:“殿下请说。”又补一句,“殿下叫我的名字就好啦。”

    朱谨深道:“嗯你明日去学堂时,替我向讲官问一问有什么书里记载汉阳的事迹比较详细一点。”

    他眯了下眼,“当着朱谨洵的面问。”

    沐元瑜立时领悟过来,笑道:“殿下,是,我明白了。”

    朱谨深还要继续搜集汉阳的书籍似乎和他暂不就藩的念头相悖,其实不然,有的时候,默默私下进行的才是当真要做的事,未做之前就先宣扬起来的反而不一定是。

    她把手里的书扬了扬,“殿下,那这本书也不妨借我一下”

    朱谨深点了头:“你拿去罢,我大致翻过,也不需要了。”

    这个时辰已经不早,沐元瑜拿着书站起来告辞,朱谨深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灰蒙下来的天色,道:“你回去恐怕得天黑了,这里空屋子还有几间,要么让林安给你收拾一间出来,你凑合住一晚”

    以朱谨深这样孤绝的个性,他肯留宿客人应当是很纳罕的事了,沐元瑜要没秘密,一定求之不得地留下

    来,顺道刷个秉烛夜谈之类的成就。但她现在只能遗憾地婉拒:“多谢殿下美意,我有个择席的恼人毛病,不便在这里打扰殿下,还是回去好一些。”

    朱谨深无所谓地点了头:“随你。对了,除了问书之外,别的事你不要做,冠礼的事,我有数。”

    沐元瑜:“”

    她往外走的脚步顿住,转头,睁大眼:“殿下,您有办法”

    听这口气,还不是临时生出的灵感,而是本来就有,嘿,那感情这半日他就是在干生气呀

    亏她还跟着发愁了好一会,简直浪费感情。

    朱谨深眼中露出一点笑意:“我什么时候说过没办法”

    沐元瑜回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没有。

    “殿下,”她忍不住抱怨道,“您就眼看着我着急,也不说一声。”

    “没看出来你着急,你都说了随它去。”

    “我那是怕给殿下压力嘛。”沐元瑜嗔道,“没想到殿下倒不怕给我压力。”

    朱谨深抽了抽嘴角,眼中笑意加深:“哦你还能给我压力了。”

    沐元瑜觉得她可以着手写一篇小论文了,题目就叫论有一个嘴毒上司的十八种花式体验。

    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走回来问道:“殿下有什么法子”

    朱谨深火气尽去,此时倒是不吝告诉了她:“冠礼的事,我从前和大哥有约定,会和他一起行,他记不住那许多麻烦的礼仪,说好了到时候我提醒他。”

    沐元瑜迟疑道:“这样就可以万一大殿下忘了呢或者还有三殿下,再还有礼官,都可以提醒大殿下的。”

    朱谨深摇头:“你见大哥少,不知道他的性子,他许多事上糊涂,但在他特别介意的事上,他会记得非常清楚,并且认个死理,谁都无法说服他。老三就不要提了,他跟别人面前都好,但大约觉得大哥不懂,所以对着他时就不耐烦,大哥面上不说,心里其实有点怕他,对他没有信任感,不会肯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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