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剑来 >第九百五十三章 旧人重逢
    纳兰烧苇点头道:“我当年也经常跟孙巨源他们几个手谈,赢多输少。”

    程荃问道:“你当真晓得棋盘上边有几条线?”

    纳兰烧苇气笑道:“你就是嘴欠。”

    程荃笑道:“过过招?”

    纳兰烧苇不搭理这个剑气长城骂架前三甲的高手,只是望向那个年轻相貌的掌籍道官,有机会找他对弈几局。

    鹳雀楼那边,高平以心声微笑道:“等纳兰剑仙哪天有空了,可以来这边做客,我想与纳兰剑仙对剑气长城最后一役,共同复盘一二。”

    纳兰烧苇笑道:“我不懂那些虚头巴脑的,你找错人了,你得找避暑行宫那拨年轻人聊这个。”

    高平微笑道:“纳兰剑仙自谦了,就是一场纸上谈兵。”

    纳兰烧苇不置可否。

    高平稽首致礼过后,转身走入鹳雀楼,关上门后,这位掌籍道官的视线中,是一幅九洲形势图,几乎每年都会有细微变动。

    将来岁除宫的问道白玉京,宫主吴霜降自身,兴许至多只占一半。

    另外一半,正是这幅形势图囊括的天下九州。

    风雪茫茫,雪花片片大如掌。

    一位光脚的紫衣僧人,踏雪无痕,独自行走在两州边境线上,来到了一处灵气稀薄几近于无的穷山恶水之地,眺望一处山崖。

    山中有高人。

    九十世僧,深谷危坐。万古千秋,高风不堕。

    与雅相姚清作别、离开青神王朝的姜休,要来此听听对方的意见。

    得到那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后,姜休只是一笑置之,继续远游。

    悄然进入幽州地界。

    在那相传是一处远古战场遗址的逐鹿郡,一个叫甲马营的地方,有座瀍河桥。

    一位村妇,走出一条铜驼巷,挑着担子过桥。

    担子两头各挑着只竹篮,篮子里边坐着俩孩子。

    姜休微笑道:“这是挑着俩祖宗呢。”

    幽州偏远地界,一处名为注虚观的小道观。

    门外不宽的街道上,在那街角处支起一个书摊子,既有江湖演义小说,也有小人书、连环画,只租不卖,花一颗铜钱,就可以看一本书。

    高高低低的板凳,坐了些穿开裆裤的稚童,也有几个游手好闲的青年无赖,在那儿一边翻书一边聊些荤话。

    摊主是个面容白皙的年轻道士,浓眉大眼,身材健硕,名叫毛锥,暂无道号。

    注虚观是小县城里边的小道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毛锥是那座小道观的典造,也就是管伙食的。

    可好歹是个清流入品的道官。走在路上,被人称呼,是可以有个“老爷”后缀的。

    而他的师父,更是道观的知客道士,地位仅次于观主和监院,第三把交椅。

    年轻道官在这边摆书摊,其实也挣不了几个钱,年少时就当那跑山人,入山采药,抓蜈蚣,编织蟋蟀笼,什么挣钱活计都肯做。

    照理说,又是个道官,相貌也不差,不至于打光棍才对,可问题在于,街坊邻居,都说这个姓毛的典造老爷,好像有点脑子拎不清。经常愣愣发呆,或是吃着饭,一下子就会满脸泪水,问题是也没个哭声。久而久之,也就没谁敢提亲了。不然有度牒的道官老爷,哪个不是香饽饽。

    毛锥手掌摊放着一油纸包的酱肉,里边放了七八蒜瓣,正在细嚼慢咽。

    街上来了一位青年道士,头戴硬沿圆帽的混元巾,露出发髻,以一支黄杨木簪横贯之。

    外乡道士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小道观的匾额,微笑道:“好个挹盈注虚,取有余以补不足。”

    持盈之道,挹而损之,方可免于亢龙之悔,乾坤之愆。

    青年道士转头笑望向那个毛锥。

    大州小国,大郡小县,小小道观,却是一位大修士。

    不是“却有”,而是“却是”。

    因为道观众人,与道观本身,就是这位道士所化。

    毛锥转头望向那位  叹了口气,“收摊了。”

    孩子们立马不乐意了,毛锥只得说道:“下次每人看三本书,都不收钱。”

    反正也没有什么下次了。

    孩子们欢天喜地,一哄而散。

    至于那几个青壮,也没计较什么,拗着性子,骂骂咧咧几句也就走了,主要是觉得那个外乡道士,不像是个善茬。

    青年道士笑道:“费了老大劲,才找到这里。难怪陆掌教找不到你。”

    毛锥说道:“他不是找不到我,是暂时不需要找我。”

    青年道士笑道:“反正一样,都是贫道先到一步。”

    “青神王朝护不住你的,姚清顾虑太多,境界也差了点意思,所以就与贫道打了声招呼。”

    “贫道的地肺山,大阵一开,你再往华阳宫老祖洞一躲,护住你百年光阴,想来问题不大。反正开启山门大阵的一切花费,贫道都可以与青神王朝报销。”

    毛锥冷笑道:“你就不担心下一刻,他就在眼前了?”

    “一来贫道的阵法造诣,与遮蔽天机的手段,都不算太差。”

    青年道士走到摊子那边,挑了条长凳落座,微笑道:“再者,‘明摆着’与白玉京不对付的,已经有了玄都观和岁除宫,再多出一个地肺山,也不算什么,真无敌嘛。”

    幽州某个国力底蕴不输并州青神王朝的大国,其中弘农杨氏,自古就是庙堂主心骨。而杨氏历来是华阳宫的最大香客。不单单是香火钱,地肺山的众多道官,都来自弘农杨氏。

    只要落在某个一百年内的白玉京手上,可罚可不罚的,必然重罚,可杀可不杀的,必杀。

    这些其实都没什么,反正谁都清楚,余斗从不刻意针对谁,只是就事论事。

    问题在于这个道老二,每次问责违禁之人,按例或杀或重罚,除了就事论事,还会追究“教不严,师之过”,让整个山头低头,这也没什么,地肺山曾经有个被剥除天下道士度牒、永世不得录用为道官的年轻人,不服气,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师尊和山头,非要与道老二讨要一个说法和公道。

    而这个人,不但出身弘农杨氏,也是这位“青年道士”的最小弟子。

    结果闹了一场,这个姓杨的昔年道官,不但罪加一等,又连累家族“子不教,父之过”,不至于让弘农杨氏伤筋动骨,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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