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照笙冷冷的看着她,这时堂外传来渐响的脚步声,李管家捧着藤条进来了。
他伸手接过,二话不说立马朝简锦抽了下来。
简锦下意识要躲,可是触及他眼中的怒意,猛地抿住双唇,硬生生地受下了这一棍。
刺啦啦的一声,风声在耳边疾呼,简锦感觉到后背破了一个大口子,有丝丝凉意混杂着疼痛泛进了骨血之中。
渐渐,这抹疼痛越来越强烈。
简锦愈发抿紧双唇,没有说一句求饶的话。
简照笙持鞭到老祖宗的牌位前。
他伸手指着他们的牌位,红着眼圈,铁青着脸,对着简锦一字字道:“这是简家的先人,是咱们的老祖宗,就在这里睁着眼睛看咱们这些后辈,你你是怎么做的”
简锦默然垂头,不争一个字。
也许这时候,沉默才是最恰当的态度。
简照笙却以为她无话可说,就装可怜想逃过这劫,气得直接朝着她的后背狠狠抽下一棍。
这一棍分明带着仇人的杀气。
这一棍裹挟了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这一棍是把兄弟情分抛在了九霄云外。
简锦顿时痛得肺腑震荡,心神晃乱,狠狠抽了一声气,接着上半身一下子栽了下去。
“你起来”简照笙踢了她一脚。
简锦却是疼得在地上微微抽搐,双唇渐渐抿了起来。
简照笙看得眼角赤红,狠狠抵住发抖的牙齿,怒声喊道:“起来”
听得这一声,躲在外头偷看的丫鬟奴仆直接浑身抖了一抖。
他们看了眼彼此,都是满脸惊惧。
大爷可是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气。
除了
除了老爷刚刚去世那会儿。
众人想得胆战心惊,不安地趴在门口往里头张望。
却见二爷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后背的血渐渐渗透衣衫,流得那叫一个血腥啊。
直看得他们皮肉发毛。
莫不是莫不是二爷被打死了
众人哄的一下子散开,赶紧去搬救兵过来了。
堂内一片死寂。
简照笙咬牙切齿喊道:“简锦你给我起来”
想以前多少回,他犯了错,他就揪着他的耳朵到这里,结果祠堂的门还没有跨进去一步,心却先软了。
这回他决不再心慈手软。
他捏着传承百年的家棍,头端抵着她的脑袋,一字字喊出:“你起来”
简锦挣扎着,吃力地直起了上半身。
她双膝全跪在地上,朝着简照笙,朝着简家的列祖列宗,朝着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闭了闭眼,仍是坚定心中意念,轻声道:“大哥,这回我没有错。”
简照笙以为她会说,大哥我错了。
大哥我错了。
她以前闯完祸后,没少说这话,他也次次信了,可是呢,次次寒了他的心。
简照笙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脑中一片清明冷静:“你是认真的”
简锦定定道:“是。”
简照笙气极反笑:“好好好”
他由得她造反
刀起刀落,一下子了结。
刽子手砍头也不过这速度。
而他这一棍子下去,是铁了心要断她脊骨,毁她这晕晕醉醉过着的日子。
简锦紧闭上眼,却是迟迟没有等来那痛彻心扉的感觉。
一片寂静声中,简照笙再问她一次:“你认不认错。”
简锦咬紧牙关:“不认。”
周围静如死寂,仿佛跌进了冰窟里。
她不知道简照笙脸上是什么表情,或许怒急攻心,或许双眼赤红,可是不管哪种情况,她都不会认错,因为她没有错。
既然没有错,她无需向谁认错。
蓦地,耳边响起了一声棍落地的声响。
动静太突然太清晰,简锦猛地睁开眼睛。
整个祠堂静悄悄的,简照笙站在她面前,手松开了,家棍也就掉在了地上,而他站在逆光处垂睑看她,悄然无声,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没有解释为何临了松手,也没有说明白为何要心软,他就这样放手了。
简锦鼻子一酸,却是泪如雨下难掩哽咽:“大哥。”
简照笙无力地摆摆手,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好几岁,声音淡淡的,却透着股决绝:“往后你喜欢做什么事就去做吧,闯了祸就闯了,大哥什么都不管了。”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大哥往后也只会拿她当做外人看待。
简锦喃喃道:“大哥。”
简照笙听到这一声没有什么表情,弯腰捡起地上的家棍,又缓缓挺直了身,抬脚朝祠堂外走,走得没有半点犹豫。
简锦晃着身子,跌跌撞撞起身去追。
哪知道祠堂门口冲进来一抹人影,正与简照笙撞个正着。
简流珠哎呦了声脑袋发晕,等回过神来看到扶住她的是简照笙,急声道:“大哥这事纯属是林琮那厮陷害二哥的二哥什么错也没有,您千万别罚他要怪就怪燕王”
这话信息量有些大,简照笙一时半会没明白过来。
林琮跟简锦有什么牵扯
林琮为什么要陷害二弟
而且为什么要怪燕王
一连串的问题纠成一团团迷雾,扑面罩得他思绪烦乱,一时半会儿没个思路,简照笙揪着眉头道:“你把话说清楚了。”
简流珠正要张嘴说个明白,冷不防祠堂里响起了倒地的声音。
循声一看,竟是简锦倒地不醒。
简锦重新回到了金銮殿的场景。
当时燕王说要问她几句话,简锦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里。
她跑八百米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就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像豆子一样纷纷倒腾出来。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要陷害本王”
简锦一怔。
楚辜接着问道:“本王根本没有害死了你的奴仆,是他惊吓过度才晕死了过去,你为什么要把这份罪责诬赖到本王头上”
“这诬赖陷害的罪名,恕我不能认。”简锦抿了抿嘴唇,“当时是您的侍卫将我拦了下来,我挨不到他身上,又远远地看见他倒在了地上,就以为他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