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境界之中,靠前的五境九品之间,一境还比一境强自不必多说,他们的相隔差距,亦不是寻常武夫可以逾越,越是往上,所需条件越是苛刻。
以白垂来说,自踏入武道一途,都在时刻勤奋努力,稍有不慎,便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之风险。
本来以他的天赋和努力,应该在更早的时间进入二品小宗师,然而,天不随人愿。在他即将步入三品之时,一个少年的出现,严重损害了他的心神,使他在进入三品之后数年,始终原地踏步,再难进步寸毫。
起初他心绪不宁,在最开始的两三年,四下打听,一心寻找那个坏他心境的少年。可是天下之大,渺渺茫茫,所做不过大海捞针。再经历一次次失望之后,他便放弃,再次回到岭南道,重抄旧业,打算度此余生。
也便在那段时间,他遇到了牛上山。这个女人虽然名字土了点,可是对自己痴心一片,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和她相携到老,永结琴瑟。
可他万万想不到,在一两年之后,一个同那人一般天赋过人,境界不凡的少年突然出现,并且,他的武功套路,剑法剑招更是与其如出一辙。这让白垂惊喜的同时,又有些惊悸。
他本想借此杀了这个自称与那个少年是兄弟的臭小子,以此来退散心魔,可奈何,此人武功非凡,已近化境。
在他使出那式名为关山月的剑招之后,白垂便有些心生怯意。不是他破不了那一剑,而是他的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当初,目睹那个少年使出那式剑招时,白垂的脑海里便不由自主的想起数年前的那一幕。
关山月,破阵歌,如果没有任何差错的话,还有一招,名叫定风波。
数年前,那个看起来彬彬有礼的少年,便只凭这三招,就在自己的寨子里来去自如,过关斩将。
所以在昨晚,当他看到这个少年离开之时,也没有想要追杀他的念头。
在那刻,他突然发现,自己永远都不能过自己那关,永远都只能停留在三品之境。
可这样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外面的江湖那么险恶,有多少人不是死在同道中人的手上,就是死在朝廷的围剿之下。
即便让他躲了过去,最后也只能是沦为朝廷鹰犬,当然,或许还可以前往东海女帝城,但在很早之前,朝廷就对江南道各个港口大力查管,没有经过严密计划和境界非凡的人,想要东渡而去,那无异痴人说梦。
白垂自认,自己还没有那个能耐,他可不想才刚出海,就被大唐水师击杀,那样的结果不是白垂想要的。
那不是我辈之人,应该有的结局。他总是这样对自己说。
他所理解的江湖,是和自己喜欢的一切在一起,做一切喜欢的事。
但现在,他的希望破灭了,他喜欢的一切里,最喜欢的那个人死了。
死在自己的面前,死在自己的怀中。
这一刻,白垂的心中充满不平,体内干涸的识海,骤然气浪升腾,枯萎的丹田顿时生机盎然。
湍流不息的气机,从波涛荡漾的识海,顺着任督二脉飞流直下,灌满丹田。
不好,褚定方快回来,他破境了
当苏鹏的话响起的时候,大厅的气氛突然冷冽了下来。
想走白垂狠戾的眼神里,视线已经锁定了褚定方。
一片刀锋从白垂的手掌,飞了出去,目之所及,刀之所往。
这一刀用飞或许还有些偏颇,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飞射。
因为它的速度太快,快过白垂平生所施展的任何一刀,快到让人来不及阻止。
等到褚定方回过神,收剑回防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刹那之间,白刃如雪,过如电闪。
褚定方的身上,绽开了一朵鲜艳牡丹。
花蕊红艳妖冶,血红夺目。
褚定方不可置信的看着扎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刀,握着一把断剑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看来,这一刀不止快,而且猛。就连褚定方手里的剑,都被砍断了。
就在所有人都震惊这一幕发生的时候,最快反应过来的苏鹏,已经不假思索的向前跃去。
与此同时,他手里的剑,也在第一时间刺了过去。
这一剑也同样很快,因为若是慢了哪怕一丝一毫,眼前的褚定方就会性命难保。
白垂眼睛很红,像一只失去最重要东西后,进入癫狂的野兽。
他拔出钉在褚定方身上的刀,带出丝丝血迹,然后又再次猛然出了一刀。
此时的他,似乎失去了理智,完全没有将苏鹏放在眼里,脑海里只有想要置褚定方于死地的想法。
铛刀和剑相碰,清亮刺耳的声音,迅速荡开,在大厅萦绕回荡。
一旁的胡欢文借此时刻,立刻化为一抹残影,救下深受重创的褚定方。
若是换作以前,他或许会和苏鹏一起围攻白垂,但现在不同。对方已经是二品小宗师的境界,自己若是冒然行动,肯定后果不堪,于是他就只能顺势救下褚定方。
当他再次看向苏鹏时,他们已经战在了一起,打得如火如荼。
这是胡欢文平生第一次见到二品境高手之间的对决,场中迅猛狠辣的刀光,加上变化莫测的剑影,这一切看起来,使人不禁畏然。
苏鹏的剑,此时依旧很快,他的每一次出招,在胡欢文看来,都那么简单,可便是这简单的招式,却能屡屡发挥出不简单的效果。
它从最寻常的角度刺过去,却从不寻常的地方划上来,每一剑的准度都那么的正确,就像它本来就在那里一般。
而白垂的刀,却与之相反。
他的快只在其次,重要的是他的狠。那把刀的刀锋,看起来那么细薄,可是竟使出了如惊涛拍岸般的威势。
胡欢文甚至在心中惊悸,若是把苏鹏换成自己,不出两招,白垂的刀,就可以简单的砍掉自己的脑袋。
大厅外围,不知何时已经围上了紧密的人群,这是刚才那些随胡欢文而来的衙役。这些人相比之前已经少了一大半,想来那些少掉的人,应该是押送那些弃械投降的匪徒回城去了。
衙役之中,有一个人突然冲了出来,手里的武器想要打向,已经受伤的褚定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