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席话,是那样的热情洋溢,每一个字都直直地落入雨秋平的心里,让他竟然涌起了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感。三寸人间 .yanqingshu.是啊,自己一直渴望的是被人所承认,可以不被束缚手脚的去大干一场啊!
“余知道!你做梦都想杀死那个害死你们家督的内奸!”织田信长厉声道,“余向你保证,只要你为织田家做出贡献,等到有朝一日余打到骏府时,会告诉你内奸是谁!让你亲自去处决他!了却心头的心愿!”
原来织田信长没有怀疑我…只是担心我不好意思说出心的复仇愿望啊…
“你曾经说我是战国的风云儿!那么!你!愿意为余奉献忠诚么!”织田信长几乎不给雨秋平思考的时间,急急地追问道。
他的话,仿佛有一种催眠般的魔力一般——有点类似后世第三帝国的元首那样的感染力,让人情不自禁地跟着他的逻辑走下去。
“愿意为了织田家奉献忠诚!”雨秋平脱口而出道——早准备好的话,说出时却多了一份情感——令雨秋平都有些困惑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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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内室时,刚才被握住的肋差刀柄还在发烫。
雨秋平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肋差,却没敢再去碰它,刚才发生的一切竟然都有些不真实。
我不是要…杀了他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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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秋平走后,内室里。
“都出来吧。”织田信长一屁股坐了下来,抽出腰间的折扇,在榻榻米敲了敲。
内室屏风后,走出了林秀贞以及三个全副武装的忍者。
“佐渡,担心太多了吧?”织田信长不屑地笑了笑,“还特意让马廻众不去搜雨秋红叶的肋差,让余故意用‘报仇’来诈他,之后再把话圆回去。”
“这不,”织田信长摊了摊手,“雨秋红叶根本没有异心啊,被我恐吓后根本没有试图刺杀或者挟持余。他是被放逐后心灰意冷,来投奔我们,希望有朝一日能给他老丈人报仇啊。”
织田信长边说,边解下腰间的酒葫芦,随手弹开塞子,把葫芦里的酒仰着脖子一饮而尽,回味无穷地咂了咂嘴,对着林秀贞笑道:“你这一番布置,都抛媚眼给瞎子看了吧。”
“可能是在下多虑了吧。”林秀贞躬身一礼,“还请殿下恕罪。”
“无罪无罪,赶紧下去吧,待会还有评定会议”织田信长挥了挥手,“以后少把心思放在同僚谋反,相信余看人的眼光。”
“从来没有错过。”他抬起头,眼闪过一抹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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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0日傍晚,在清州城天守阁的一层,也召开了一次全织田家的评定会议。具有侍大将以役职的武士们都从尾张各地赶来开会。这一次会议的目标,似乎一方面是让雨秋平和大家见个面,一方面是要商讨今后的战略大方针——这显然是非常关键的一次会议。
雨秋平在小姓的引导下坐到了他该坐的位置——也是部将的位置。在他身边,早早有一个人坐定了。那个人明显年纪已经不小了,将近要有四十岁了,容貌也有些沧桑,留着一个标准的武士月代头。他身的武士服是深棕色的,明显可以看出因为洗了太多次而有些掉色泛白。而这位武士的五官则孔武有力,神色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庄重,即使大堂里空无一人,他也笔直地,目不斜视地坐在原处,让雨秋平在初见时肃然起敬。
“在下雨秋平,不知这位殿下如何称呼?”雨秋平看到他既然和自己坐在一起,想必也是一位部将,用了尊敬的称呼。
那个人愣了一下,这才回过头来,看到了雨秋平肩膀的红叶披肩,拱手一礼道:“在下森三左卫门可成。”
“原来是森殿下?果然名不虚传。”雨秋平看着森可成端正的坐姿,由衷地赞叹道。这位森可成在历史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武士,跟随织田信长南征北战,颇受重用。然而,在与浅井朝仓家的战斗,他却不幸因为守城时寡不敌众而战死。值得一提的是,他还有四个儿子,也都在未来为了织田家奋战至死,可以说是满门忠烈的义将了。凭这一点,让雨秋平对他的品行刮目相看。
“红叶殿下仁义之名世人皆知,在下愧不敢当。”森可成的话不是很多,只是拱手称赞道。雨秋平一看他态度居然这么友善,也很道地拱手回礼道:“哪里哪里,森殿下谬赞了!在下何德何能当得起如此称呼?”
雨秋平本以为森可成这样一位看起来不善交际的人可能会顺势谦虚几句,然后结束二人的对话。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森可成听到他的回礼后,却皱紧了眉头,脸也浮现出不快的神色。
雨秋平没明白为何自己充满善意的谦虚居然会招致后者的不快。然而,过了一会儿,森可成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似乎甚至有些愤怒升起。雨秋平不想把关系闹僵,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不知殿下为何生气?可是在下哪里冒犯了殿下?”
森可成皱紧眉头,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低声开口道:“红叶殿下,您要知道,我从不轻易夸人。”
雨秋平愣了一下,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殿下您不分敌我而赈济灾民的事情,在下听后十分钦佩,”森可成用那有些沙哑的嗓音低声解释道,“在下由衷地向您表示敬佩之情,并不需要客套话的回答。”
森可成,在原本的历史,是这样一个耿直的男人。他话不多,不擅长交际,每一句从他口说出的话都是掏心掏肺的。因为如此,不够圆滑的他不懂得抓住机遇,只是默默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并没能像羽柴秀吉那样平步青云,但是他的忠实可靠依旧为他赢得了织田信长的信任——他最后也用死回馈了那份知遇之恩。
“倒是我矫情了,”雨秋平苦笑着摇头,“给您陪个不是了,以后断然不会如此。”
“在下说话有点冲,也请雨秋殿下勿怪。”森可成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会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