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大红妆 >第三零四章 狼焰草(两章合一)
    “去请文老爷。”

    “背后七枚铜钱镖,伤不见血。”

    夜深人静,书院街沈家小院里灯火通明,秦王府里有太医,但这个时候不能惊动。

    “咱们和文老爷不熟,不如叫上小柴?”阿治急急问道。

    “来不及了,就说伤者是七少的人。”沈彤伸手在大饼腰间摸了摸,庆幸的是大饼身上有一枚秦王府的腰牌,她把腰牌交给阿治,巡城兵马全都认识这种腰牌。

    大饼趴在炕上,上半身的衣裳已经除下,露出白皙的脊背,脊背上赫然七枚铜钱镖。

    “这些暗器好生古怪,像是一把勺子。”芳菲端着水盆过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身上中了这么多的暗器。

    “这是北斗七星丧门镖!”沈彤话音刚落,就听到许安兴奋的声音,“好了,醒过来了!”

    大饼全凭一口气支撑到这里,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便再也支持不住,晕厥过去。

    沈彤凑到他身边,问道:“是屠卫?”

    “屠......屠......他给......跪......跪......”只说了几个字,大饼头一歪,便人事不知。

    许安试试他的鼻息,对沈彤道:“他是体力不支了,要不要把他弄醒?”

    沈彤摇摇头:“让他活着。”

    让他活着,就必须要保存体力。

    沈彤走出堂屋,站在庑廊下面,耳边回响着大饼最后说出的那几个字。

    看到这七枚铜钱镖,沈彤就已经猜到大饼是遇到了屠卫。

    前世,她听人说起过,千面斩屠卫一手铜钱镖百发百中,出手便是七枚。

    欣妩在德音寺里等的人就是屠卫,而大饼身上又中了七枚铜钱镖,那么伤他的人便是屠卫无疑了。

    可是大饼说的“跪”又是什么意思?

    屠卫跪下了?

    他给谁下跪?

    或者不是“跪”,而是“贵”或者“桂”?可是这样更说不通了。

    半个时辰后,阿治果然请来了文老爷。

    虽然是深更半夜被叫醒的,可是文老爷看不出疲态,但也并不精神,和上次看到他的时候差不多,一脸尖酸刻薄。

    看到他来了,沈彤微微松了一口气。

    好在萧韧把小柴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她,否则她还真不敢保证今晚能把文老爷请过来。

    文老爷身边带了两个小厮,他面无表情地请所有人全都出去,沈彤带着众人默不作声地来到廊下。

    路友张张嘴,想要说什么,被许安用眼色制止住。

    不止是路友,所有人都是心存疑虑,他们全都认识大饼,也知道大饼是给萧韧做事的,可是今天晚上,大饼为何会忽然来到这里,而且还受了重伤。

    许安在飞鱼卫多年,见过数不清的伤者,可是像这样的暗器伤,他还是头回遇到。

    他有太多的疑问,但是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月光下,沈彤目光平静,看不到波澜。

    许安在心里默默叹息,和沈彤相识越久,他就越发觉得这个女孩子太不容易了。

    或许就是因为活着不易,她才会喜欢把所有事情藏在心里,就像那晚死在德音寺里的三个人,许安猜到那是沈彤的手笔,可是沈彤没说,他便也没有问。

    那夜,如果沈彤叫上他们同去,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一同前往,可是沈彤还是自己去了。

    在一起四年,经历了风风雨雨,沈彤对他们不会不信任,只能是不想连累他们一同送命。

    许安走到沈彤面前,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问道:“为什么?”

    沈彤微怔,随即便明白了,她莞尔:“我若有事,你们会给我收尸,来年忌日还会给我烧纸。”

    这就是她的理由吗?

    她担心他们全都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她担心她死后没有人会记住她?

    许安想像不出,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娃在想些什么。

    她不怕死,可是却怕没人给她收尸,怕没有人给她烧纸。

    或许,她只是不想做孤魂野鬼吧。

    许安想到不知去了哪里的沈太太黄氏,心中恻然。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堂屋的门被打开,一个小厮端了一盆血水出来,芳菲拔着脖子看了一眼,吓了一跳:“这血怎么发黑呢?”

    虽然庑廊下点了一盏马灯,可是依然不如白天明亮,芳菲眼尖,看出这盆血水是发黑的。

    “有毒!”

    众人大吃一惊。

    他们都看到了大饼的伤,那七枚铜钱嵌在皮肉里,没有流血,也看不到红肿。

    许安自言自语:“有什么毒是看不出来的?”

    “狼焰草。”沈彤淡淡地说道。

    “狼焰草?这是什么?”几个人异口同声,他们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可是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一种红色的小草,长在地穴里,不见阳光也能生长,有剧毒,能止血。”沈彤说到这里,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众人怔怔一刻,不约而同看向那两扇重又关上的木门。

    七枚铜钱都已取出,文老爷卷起衣袖,露出两截瘦得像麻竿似的手臂。

    “谁让你进来的?”看到沈彤,文老爷没好气地说道。

    “文老爷可识得此毒?”沈彤反问。

    “狼焰草。”文老爷说着话,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竹管,他拔去塞子,竹管里钻出一条小蛇,文老爷捏住小蛇,把它放在大饼的后背上。

    “文老爷居然知道如何解毒,莫非以前见过这种毒?”沈彤又道。

    这时,小蛇已经趴在大饼的后背上,正在噬咬伤口上翻起的皮肉。

    “行了,咬一口就行了,来,到这边来,再咬一口。”文老爷尖细的声音也如毒蛇一样,引导着小蛇把七个伤口逐一咬了个遍。

    “文老爷和后晋小朝廷的人打过交道?”沈彤没有放弃,继续问道。

    死士营里有处地穴,经过地动,又经过山火,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地穴里长出了这种红色的小草。

    后来有人查过毒经,才得知这种小草的名字。

    沈彤看到大饼后背上的七枚铜钱镖时,便怀

    疑镖上是淬过毒的,她知道如何解毒,这在死士营里不是秘密,而且也并不难解,任何一种蛇毒都是它的解药,无非就是以毒攻毒而已,但是屠卫的七枚铜钱伤的都是要害,解毒容易,治伤却难,稍有不慎,大饼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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