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十样锦 >卷五 好和井径绝尘埃 3、不速之客③
    卷五好和井径绝尘埃3、不速之客3

    大姑姐出现在年府时,夏小满和年谅两位同学刚就宴会着装达成一致,正围着个小圆桌吃点心先垫垫底儿。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基本上不要指望在宴席上吃饱饭。这次又是他们做东,年谅那边许还能好些,夏小满这边却是少不得前后忙碌,实不好说。更何况,这次名是流觞宴,人家那边把酒吟诗,你这边胡吃海喝也忒煞风景。

    年谅先也略劝了句“今儿别因着顾忌是主家,委屈自己”,可也知道满娘心重,哪里是顾忌主家,说到底是顾忌身份,因此也不想多说,还不如让她这会儿多吃些实惠。自从那日他同她说了要摆宴,她就不大舒坦,这几日他糟心年寿堂的事,她糟心宴席的事。白晌他一时提了首饰,到底触及她心事,面上是横眉立目的,心底还指不上多委屈,瞧最后拿出来这身穿戴便知。

    夏小满却是知道穿了水晶鞋这身板也是个灰姑娘,站在公主群里,她越把自己往圣诞树上打扮,越像小丑。靠衣裳抬人反被耻笑,还不如内敛一些。到底是正统场合,她早上再不爽再拌嘴,还是请了年谅做参谋,寻了料子上乘却款式花纹都不出挑的新衣裳,又择了几样玉质寻常却做工精细雅致的首饰,穿戴与他看,想要个不寒酸也不张扬的效果。

    舍了金银,衣裳瞧着也是寻常,虽算得得体。然她的心思表露无疑,他能说什么况且,这会儿就算问他她当穿什么,他才是顾虑颇多说不上来地,便就只有赞同的份儿。

    听闻大姐提早过来了,年谅瞧着手忙脚乱扑弄点心渣子端茶漱口的满娘,笑道:“慢些。不必急。大姐必是来帮忙的,你可松快松快了。”

    帮忙夏小满把嘴里的小桃酥咽下去。垂目漱口。是来指导工作的吧松快嘿,但愿不会更麻烦。这场宴已经够麻烦的了,希望大姑姐不是提前来找碴地,不然她就离暴走不远了。

    她喊了茴香来帮忙补妆,把自家和年谅的衣裳重头到尾打理了一遍,两人这才往前厅来见年诺。

    果然,大姑姐是来指导工作地。而且,这见面就从衣裳批评起。

    礼毕,年诺皱眉向年谅道:“这是今儿宴上的衣裳不大妥当,这身瞧着就厚了,不清爽,里头穿厚些省得凉着没错,可这外头的,还是换身浅淡的。这才能衬得人脸色亮堂些。”

    大姐老把他当小孩子,年谅一笑,道:“劳姐惦记。只是这也不必换了吧。”他只没说,自家和满娘青樱都觉得这件瞧着稳重。

    不换岂不耽误相看年诺笑啐道:“哪里话,今儿是府里头次请席,你个主人家不得精精神神立立整整的你莫懒。去换来。”

    说罢又偏头去看夏小满,却发现比她想象得要好,不由暗自点头,看来,这聪明也不尽是坏的,至少省得自家身份当穿什么,让她也省心若是不省事的穿金戴银摆谱坏了今儿地好事,那她却是恼也无处宣泄的;而穿得破烂固然不能坏事了,却是也削了她的脸面。

    她上下瞧了一番,到底还是说了句。道:“满娘。素淡了些。既是这等窄口袖子。便别戴这白玉的镯子了,哪怕带个翠玉的。也挑挑颜色也配这一身暗竹纹。”

    夏小满低眉顺目的应了声“是”,心里也长出了口气,方才听大姑姐挑拣年谅时,她还担心伊转头也给自己俩板砖,她倒是扛砸,可这砸完自家还不知道穿什么衣裳,可就麻烦了,这好不容易她和年谅看法一致,好在挑剔不多。她福了福身,同年谅一起回房换了。

    待瞧着兄弟依着自己意思换了身衣裳出来,显得人越发清秀俊逸了,年诺这心里十二分的高兴,不住笑着点头,道:“这才像样子。”然后才问布置情况。

    这夏小满可准备齐全,布置图策划书统统拿出来,一一讲与年诺听,又同青樱带着她实地视察。待过了纪府,先去拜了纪郑氏,纪戚氏和纪灵书也陪着一起转。年诺走了一圈下来,指了几处不足,夏小满都叫小韦嫂子寻人照着吩咐改了。

    末了在纪府流觞亭坐了歇脚,年诺瞧着外头设的长案台,因问道:“倒是思量得缜密,谁地主意”

    纪府宴席分作两桌,离假山近的积翠亭里摆的八仙桌,是供上了年纪的夫人们并不爱作诗那调调的奶奶们饮宴用的,桌面宽阔,倒是寻常;而靠人工湖地流觞亭里,是依着流觞的规矩,在水渠旁分设小几矮榻,好叫年轻有文化的“女诗人”游戏方便。然为了节约空间,那小几桌面极窄,放两个碟子就了不得了,寻常有这节目时,都是放八宝攒盒,虽也放不大稳当,到底盛的吃食多,只小心些便是了。

    夏小满却是想到了自助餐模式,便在亭外录诗的桌子旁边又设长条案台做置餐台,冷菜果盘点心随取随添,热菜汤品定时撤换,取餐碟子碗统统在长案之下的藤箱里,那些小姐们的案几上就放个酒杯茶杯并筷子汤匙,想吃什么叫身后小丫鬟取了来。既省了地方,也省事八宝攒盒分菜既浪费又麻烦,还是这般瞧着又干净立整。

    年诺也是寻思出其中好处,才有此一问。

    夏小满见从她脸上一点儿瞧不出是赞是斥,便开始扯虎皮大旗,陪笑道:“满娘没经过这等大场面,胡乱想了些,大抵是姨夫人教的。表小姐也出了不少主意,那个着人在竹林后抚琴、隐了人只现音的主意便是表小姐想地。”

    年诺听是纪郑氏。便不好妄加评价了,心想料这女人也没那本事筹谋大事,只点头道:“经了此次你便也长些记性,往后你们奶奶过了门,也少不得有用你地地方。”见满娘还是那副恭顺地样子应声称“是”,她也懒得说了,扭头与纪灵书说话。笑道:“到底还是灵儿想得雅致。今儿诗会灵儿又要拔头筹了。”

    纪灵书眼里闪着自豪的光芒,口中却谦逊道:“灵书哪里比得过表姐家几位姐姐。”她忽然想起前次在胡家时偶然听人提到年诺当年地旧作。便笑道:“原听过表姐一阕浣沙溪,可惜了表姐再不作,不然咱们中谁又得上表姐词句清逸”

    “莫听她们玩笑。”年诺淡淡一笑,心下却是唏嘘。昔年看不透,小儿女情怀总付情于诗词曲赋,自得一乐;如今参透了,那些个闲情雅致便就随着碧水东流去。再提笔,空有一手好字,却再无佳句,也再无可乐。词映心景,诚不我欺,这透彻了是喜是忧

    她把话转到旁人身上,笑道:“今儿女客里不少会真作诗的,袁家两位小姐。陈家两位小姐,瞿家、马家、沈家对,还有岳家三小姐,她你许没见过,她喜静,不常往各处去的。应了我今儿过来,她素有才名,写得一手好文章,你可与她好生切磋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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