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你呀你 >38.我啊我
    订阅超过七成会有惊喜  她见过几回, 那个人长得倒是不错, 但是性格冷冰冰的,不爱说话,眼里总有点戾气。她很不喜欢这种不开朗的类型, 见过后就忘了,偏偏学校里好像很多女生都吃这一套,不仅他们这个年级, 一些学姐也被迷得五迷三道。

    迎念听江嘉树话里话外那股不想被他妈找到的意思,禁不住轻笑:“哦对, 差点忘了你正离家出走呢多大的人了还干这种事, 我看你是闲得慌。”

    她收拾好东西,转身欲走, 随口道:“早点回家吧你”

    “我不回去。”

    她脚步一顿,扭头,“嘚,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江嘉树瞪她,“还不是你你和外公吵架, 揪我的领子干什么要不是你揪我,还说那样的话,我妈回去就不会一个劲地数落我,翻来覆去都在念说我样样不如你,这么大了还被你一个姑娘拽得东摇西晃, 没半点出息”

    迎念好笑:“我优秀还碍着你了你妈说你不如我, 怪我啊”

    “你”江嘉树欲言又止。

    迎念懒得和他纠缠, “废话不多说,该干嘛干嘛去吧。”

    她刚一转身,就听江嘉树在背后叫她:“迎念”

    “干嘛”她不耐烦转身,江嘉树盯着她看了半天,到了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迎念在心里翻白眼。这人,磨磨唧唧。她懒得等他的下文,只当他是矫情病犯了,利落地走人了事。

    巷子里只剩江嘉树一个人,迎念的脚步声消失以后,四周静得吓人。他心气不顺,蓦地抬腿踹了踹墙角。

    那天家宴,迎念走了以后,迎老爷子生了好一通气。后来迎念的爸妈也就是江嘉树的舅舅舅妈,接了他外婆到家,没瞧见自己女儿本就有些担心,还愣是被迎老爷子叫去骂了一顿。

    而他被迎念拽了那么一下,一开始是生气的,后来大舅舅家的弟弟趁人少到他身边和他说话。

    小孩悄声告诉他:“迎念姐没撒谎是谦谦自己缠着迎念姐要和她过招的,后来打不过就在地上哭,迎念姐走过去,谦谦突然就踢她不能怪姐姐”

    谦谦是什么脾气江嘉树不是不清楚,被宠坏了,确实能干出这种不讲道理的事。然而江嘉树没想掺和他们的争执,喝止迎念那一声只是怕她下手太重把谦谦弄伤了。

    结果在大家看来,却都觉得他偏帮一边,站到迎念对立面去了么

    大舅家的弟弟同他解释时那双认真的眼睛,像是在怪他不明事理,看得他心里十分不得劲。

    就像当下。

    江嘉树站在巷子里,想起迎念一贯看他的模样,心里那口气越发堵得慌。

    在巷子里帮江嘉树解围对迎念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她没打算管他们家的事,碰见他,也劝过他回家,他听不听就与她无关了。

    吃过晚饭回学校,迎念便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晚上回家,快到自家别墅前,迎念正要掏钥匙,忽地被侧前方一道黑影吓了一跳。

    “我去”

    她往旁边蹦跶一小步,看清坐在花坛边的人是谁以后,狠狠翻了个白眼。

    “江嘉树你干什么啊你,大晚上的窝在这搞什么鬼”

    江嘉树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阴影下,那张脸看着平添许多沧桑,迎念总觉得他胡茬都快长出来了。

    一晚上不见,邋遢得真快。

    “你待在我家门口干嘛”迎念拾掇好心情,又问。

    江嘉树动了动唇。

    “”

    “你说什么”

    “”

    “你大声点”迎念忍不住吼他,“没吃饭啊”

    江嘉树瞥她一眼,脸上羞赧,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没吃。”

    迎念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没吃饭你就去吃啊,在这干什么”

    “舅舅舅妈在家吗。”他小声问。

    “不在,他们出去有事,没这么快回来。”

    “我”

    “你”

    “我能”

    “你能”迎念一头雾水,见江嘉树吞吞吐吐,恨不得冲过去摇晃他的肩膀让他快点把嘴里剩下要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全吐出来,好好吐干净了

    “我能不能进去吃点东西”江嘉树鼓起勇气,终于问出了口。

    迎念:“你没钱”

    “用完了。”

    “那回家啊”

    “今天不想回去。”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再说。”

    夜下短暂安静了一会儿。

    不想,迎念毫不留情地拒绝:“不好意思,你上别处去吧,你要是待在我家,你妈指不定以为你离家出走和我有什么关系,最后别又怪到我头上”

    江嘉树略有些不敢置信,“那你不怕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我妈怪你没收留我”

    “嘿,你还真敢说”迎念瞪他,“合着横竖都要怪我咯那我更不能收留你了,反正到头来受气的都是我,我还不如选一个舒坦点的受气过程”

    她大手一挥,“你走吧。”

    江嘉树腾地站起来,“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好歹我们也是兄妹”

    “这个时候知道跟我说兄妹了我下午的话你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着,你好意思说么你”迎念反诘。

    “”江嘉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迎念见他没话说,提步要上台阶。身后江嘉树又开口了:“你现在讨厌我是因为我以前的那些疏忽,那更早之前呢小的时候我又不是没试着亲近过你,但不管我和家里其他兄弟怎么和你说话,找你玩,你总是一副冷脸不近人情的样子”

    他激动起来:“你觉得家里人不喜欢你,所以你也不喜欢家里人,你受了气,你委屈,你觉得我们都对不起你,可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身上有多少问题你那臭脾气哪怕能改一点,只要改一改”

    “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不是”迎念回身,沉下脸打断他,“也是,你是男孩,你们都是男孩,你们没受过气,你们不委屈,你们当然不懂我是什么感受。”

    她冷笑,“我就说一件事,就一件”

    “我们六岁那年,爷爷从超市拎着一袋进口甜橘回来,他给家里所有小孩一人一个,因为有多,还分给当时邻居家的两个男孩。”

    “最后剩了一个。”

    江嘉树听得愣了,脸上闪过迷茫。

    “那天我们俩一块在楼上看电视,你和我并排坐在一起。爷爷拿着最后一个甜橘上来,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我估计他是压根就没把我算在家里这些小孩之中吧,所以最后才会只留下一个橘子。”

    迎念说着笑了,“不过他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把那个甜橘给了你。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就走了。”

    迎念问江嘉树:“这件事你记得吗你不记得吧,你当时傻不愣登只知道吃,吃过了知道橘子是甜的,又怎么会懂在旁边的我心里有多酸我才六岁啊,就记得一清二楚,你觉得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江嘉树唇瓣嗫嚅,哑然说不出话。

    “一个橘子可以分成多少瓣,哪怕不对半分也好,可爷爷就是没想过要分一瓣两瓣给我尝尝。”迎念说,“我不愿意跟你们亲近怎么了别人家小孩之间玩闹推一下撞一下是常事,可是到我这,只要谁哭了我就该死,一天到晚挨骂挨个不停。”

    “你们是男孩,在爷爷面前备受宠爱,那我在我爸妈心里也是宝贝,凭什么我要受那些不该受的气你说我改一改脾气就好,真会说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外公我爷爷他就是打从心里不喜欢女孩,我从一出生就不被他喜欢,我能怎么改改我的性别吗这么多年你长眼睛也看到了,你见他改了吗”

    迎念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有些事情是改不了的。他重男轻女,而我身为女孩,我为我自己以及我的性别骄傲。”

    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阵风,树叶飒飒摇动,莫名教人心里发凉。

    言罢,迎念小跑着上了台阶,开门进屋。

    大门开了又合,毫不留情地在江嘉树面前关上。

    江嘉树僵硬地动了动左脚,沙砾和鞋底摩擦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迎念说的事情,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他知道迎念不会说谎,也没必要说这个谎。

    只能说,她讲的确实很对。伤口不是长在自己身上,就不会像受伤的人一样清楚又用力去记住。

    他忽然很想和迎念说些什么,可她人已经进屋了,他舌尖钝钝的,即使有话也不知该如何表达。

    要说什么。

    问她为什么不早说呢问她原来真的有那么难受吗还是问她,你还好吗

    不必开口,这些都能预见答案。

    江嘉树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

    他以前很不理解为什么迎念这么要强,凡事只要是她做的,只要她去做了,必定就是最好的。不管多难,她都一定会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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