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明明出奇的清醒,甚至能意识到这是梦境的程度,然而四周的一片虚无和镜中的景象却仍让布伦达感到一阵胆战心惊。那个身着血污白衣的少女,半张脸都在熊熊燃烧,升腾着黑色的火焰,嘴巴一张一合,恍惚中,那个潮湿的声音也再度在耳边响起。
自己究竟是何时开始陷入这样的困境中的呢
布伦达试图凝视着镜中的人影,想要确定那张脸上的真实面容,然而哪怕是再清醒的梦境月也免不了视野上的模糊。她只是站立在那里而已,布伦达附耳过去,直到确定自己听到了一个词:
孩子。
孩子这是在叫自己而当自己试图更接近那面镜中的真相时,镜面随之破碎。
发霉的空气也灌进了布伦达饱受创伤的肺里。
压低嗓子轻咳两声,布伦达才缓缓睁眼,昏暗一片的大厅中万赖俱寂,唯有低微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布伦达试着动了一下手臂,难以置信的是,昨晚毫无知觉的躯体现在已经可以察觉到疼痛,胸口的炙烤感也格外强烈。手指上不知何时缠上了厚厚的几层绷带,冰凉湿糯,散发着奇异的香气。
脖子上也用丝绸绑住了几块木板,难怪自己单纯的测头都无法做到。另一边的托兰也被做了处理,头上被纱布和毛皮缠得严严实实,透出一股焦黄色的液体。
是老爷子么布伦达挣扎起身,但卡斯维的座位上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只有包裹完好的纳伊汶首级,端端正正的摆在长桌中间。
好在自己的腿并没有受到太多摧残,抱着幸运的心态,布伦达翻身爬下长椅,但脚尖刚接触到地面便软了下去,随之便是布伦达的脸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磕上了大厅的地砖,顺便将托兰惊醒。
“女士”神官的声音在厚重的保护层下很是模糊,布伦达不得不依靠声调才能判断他讲了些什么:“你好些了么”
“你说笑了,女士。”托兰将布伦达从地上扶了起来,缠巾下的脸上传来刺鼻的药味:“我们神职人员要脸也没什么用,反正以后都是要带面罩的。”
“队长呢”布伦达借着托兰的力蹒跚的走了几步,这才松开神官的手:“是他帮我们打理好伤口的吗”
“我想也不可能是别人了,队长应该就在门外,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他上阶梯的声音。”
这么早,他一个人打算干什么布伦达回想起老人昨天晚上说的话,他说等援军一到便就此撤退,布伦达希望这并不是谎言,尤其是在这种绝对不利的情况下。
更别说联想到卡斯维的过往,他会想再逃第二次么
托兰一路扶着布伦达登上阶梯,的确,塔堡的大门已经打开,雾气正随着清晨的微风涌入门内,当布伦达探头出去,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
湿雾谷的雾气从未如此之大,仿佛凝固的牛乳盖住了这座贫瘠的山谷,浓郁压抑。昨天夜里的那座丑陋的撞车依旧停在门外,以及那些熄灭的火把,一片狼藉。
顺着马的嘶鸣声,布伦达最终找到了卡斯维,后者用纱布将身上缠绕的无比严实,又用子爵夫人的那张灰熊皮草当作披风裹在身后,胸前的二级冒险者标识格外显眼。稀疏的胡须在晨雾中已经挂满了水滴,老人正用一把粗粮喂那匹衰老的黑马,而一直被他绑在腰间的那把生锈严重的斧头则被挂到了腰后,他的投斧在此之前便已经全部消耗殆尽了。
”起那么早吗“卡斯维抚摸着那匹黑马的鬃毛,并没有向后看布伦达两人一眼:”还有的是时间,如果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