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金闺娇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各怀心事
    魏凌云的想法不可不谓大胆,就连萧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甚为诧异。

    他盯着飞云看了半晌,忽然嗤笑出声,“还真是看不出来,小魏医正竟然有这样的想法。他比他父亲有胆量。”

    萧湛一边说着,一边将茶盏放下。身在润王府中,倒也不太担心隔墙有耳。飞云见萧湛没有半点紧张的神色,忍不住又道:“若是魏凌云真去了药王谷,说不定他真能够让萧悟生起死回生。既然如此,为何魏院正却没有准许他去寻药。”

    “因为如此一来,无论圣人生死,他们魏家都难逃灭顶之灾。”说到这儿,一抹讽刺的笑浮现在萧湛的唇边,“圣人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又那么记恨江湖中人,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的病是药王谷的丹药治好的,那么魏家就在劫难逃了。”

    “可此时杏林苑中的御医早已经束手无策了。若是不求助于药王谷,萧悟生也是要死的。届时,侍疾的那些御医恐怕也是要掉脑袋的。”

    “一个人死,总比一家子没命要强。你说呢?”萧湛一语道破,见飞云忽然变得异常沉默,便又道:“师傅可是在担心魏凌云一意孤行,果真就去了药王谷?”

    “嗯,若到那时,你打算如何自处?”

    现如今局势大好,但是尘埃落定之前,有些事情不得不未雨绸缪。

    “若真是那样啊……”萧湛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若真到那时,也要看看父皇有没有命撑到魏凌云从药王谷赶回来,你说呢?”

    飞云闻言一怔,随即向萧湛郑重一拜道:“原是我多虑了。”

    萧湛浑然不在意地笑道:“绝非师傅多虑,师傅的关心,徒弟明白的。”

    一个潜伏的危机,突然之间就成了萧湛手中可以拿捏的筹码。飞云从他的举手投足间,已经依稀能瞧见新一代帝王应有的模样。此消彼长,新的一代悄然崛起,而年迈体衰的上一代也已经慢慢出现颓势。

    萧悟生这几日性子暴躁,喜怒无常,在他身边伺候的人无一不是战战兢兢。唯有王侍人,还能神色如常地在萧悟生身边侍奉。

    此刻,在萧悟生的寝宫,一股刺鼻浓郁的药味儿充斥着整个房间。只见萧悟生整个人窝在八步床上,床榻四周皆用帷帐遮盖,让人瞧不清楚里头的人的状况,只能听到他威严冰冷的声音透过厚重的帷帐传递出来。

    “这么说,从龙卫已经到不羁山脚下了。”

    “确切地说,应该是到了不羁山外围。不羁山外围有守山人,其中有不少能人异士。此外,不羁山的真正入口也很难寻到。即便是识得奇门遁甲的人,也要费一番周张。”

    跪在殿中的是从龙卫一员,他刚刚接到自己的同僚从不羁山传来的八百里加急,立马就带着这个急件来到了圣人的寝宫。只是这消息不好不坏,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得萧悟生龙颜大怒,责罚于他。

    他正这般胡思乱想着,就听到萧悟生缓缓说道:“行了,孤知道了。你传孤口谕,他们此次前去不羁山,无论如何都要将九皇子带过来。如若不然,他们也不要回来了,也在不羁山当个守山人吧。”

    “是。”那从龙卫神色惶惶,领命之后便迅速退下了。他人刚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便从龙塌上传来。

    “圣人……”王侍人见状,连忙来到龙塌前跪下,却不敢拉开帘子。

    不一会儿,一只枯槁的手从幔帐的缝隙之间伸出,萧悟生将一边幔帐拉开,居高临下地瞧着王侍人道:“给孤拿些润喉的汤水来。”

    “是。”王侍人听了吩咐,连忙示意在一旁伺候的小宫娥将一碗温热的冰糖雪梨汤端到萧悟生面前。

    萧悟生看了一眼那透明的梨汤,半晌才伸出手来接过那雪白的瓷碗。不过是一个端汤的动作,他做的是那般小心翼翼,困难重重。眼见着手越抖越厉害,大半碗的梨汤都洒了出来,萧悟生愤恨地将汤碗往地上猛地一砸,吓得殿内所有的侍从都跪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萧悟生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他脸色阴沉地对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些侍从沉声道:“你们都给孤出去!”

    那些侍从如临大赦,慌忙退了出去。只留下王侍人一人,跪在床边扶着他依旧颤抖着的手。

    “圣人……”王侍人眼中含泪,甚是心疼地瞧着已然垂垂老矣的萧悟生,“您可莫要将自己的身子给气坏了。那些个奴才们做事不仔细,小的再给您盛一碗来润润喉咙。”

    “不用了。”萧悟生摇了摇头。冷静下来之后,他又何尝不清楚,这些侍从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恼怒的是自己就连一碗汤都已经端不稳了。

    萧悟生低下头来看着自己不住颤抖的手,想起魏院正在用药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说,圣人,现下给您用的这个药方,药性霸道,时间长了您身子会受不住的。

    当时的他全然不在乎,只想着活下去。可是他是真的不在乎身体的这些变化吗?

    不,并不是。

    他不仅想要活下来,还想要如常人一般活着。

    思及此,萧悟生眸子冷冽地盯着半开着的房门道:“传杏林苑魏院正。”

    “是。”王侍人向他行了个礼,便走出去传信去了。萧悟生双手撑着床榻,紧紧咬着牙关,心有执念,便容不得自己的身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半分差池。

    “阿诺,父皇还没有与你相见,又怎么可以变成这般模样……”

    他心中这般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刚才那一通发火,已经消耗了他不少体力。在召见魏院正之前,他需要闭目养神,将那些气力补充回来。

    ……

    彼时,在不羁山上。

    白衣少年在雪中疯狂练剑,剑气凌人,不知砍断了多少树枝。最后那一招,更是有开天辟地之势。

    阿金在一旁静静瞧着,待到阿银收了招式,才撑着伞走到他身边。

    “阿姐。”阿银回头看到阿金,有些意外,“阿姐,外头冷。”

    “我当然知道外头冷,若不是为了寻你,我又如何会从暖和的屋子里出来,”阿金白眼一翻,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牵起阿银冰凉的手就往廊下去,“你这几日好好歇息一下吧,阿松与我哭诉了好久,说你光在藏书阁这边练剑,毁了他不少花草树木。你便行行好,看在他照顾这一山的花草树木也不容易的份上,饶了他的这些心头好吧。”

    阿银听了阿金的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狼藉,他的冰冷漠然的脸上露出几分愧疚的神色,“我去向阿松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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