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玉烟染 >第一百七十九章 见鬼说鬼话
    周恒益上门,是她遇刺的三日后。

    玉烟染腹部伤口虽然吓人,但那把匕首之前被动过手脚,所以她伤势不重,饶是如此,她依旧不能离开床榻。

    但周恒益上门,她不能不见,是以,弦月给她披了外衣,盖了锦被,挽起头发,仰靠在团花大迎枕上,这才请周恒益进院子来。

    周恒益刚跨进院子,梨溶就从西厢一闪身拦到他身前。

    “奴婢梨溶给四驸马请安。”

    周恒益愣了愣,轻轻嗯了一声,想要绕过她直往正房去,因为管事的说柔缈公主不能动,只能在卧室见他。

    虽然这于礼不合,但眼下也是没办法的事。

    梨溶却拦住了他,板着脸严肃道:“驸马爷这是要往哪去?前面就是公主的闺房了。”

    周恒益被问得十分尴尬,尽管他大了玉烟染一旬多,但到底只是个二十多岁的郎君,被人向审问登徒子一样,白皙的脸上瞬间红了红。

    云梦刚好从正屋出来,走上前给周恒益行了礼,嗤笑道:“梨溶姑姑在吵什么?咱们公主请四驸马进屋坐坐,姑姑为何在此阻拦?”

    梨溶一脸正气凛然,道:“奴婢是公主的教引女官,应当时时刻刻提点公主举止,恕奴婢直言,公主请四驸马进屋,不合规矩。”末了,还斥一句:“太过轻浮!”

    云梦没想到她能在院子里中气十足讲出这番话来,这不是明着说她们公主不知检点,光天化日请姐夫进屋吗?

    “姑姑慎言!公主如今不能挪动,这才不得已请四驸马进屋说话,姑姑还是不要妄加揣测得好。”云梦看着她直咬牙。

    “公主若身子没好,就应闭门谢客好生休养,而不该多说话多操劳。”

    云梦气得想撕烂她的嘴,尽管先前已经做好了梨溶会捣乱的思想准备,但她还是不能理解梨溶此时此刻的行为,这样做对她,或者对皇后能有什么好处?

    梨溶却没想那么多,自从上次她传给皇后的消息错误,让承恩侯府损失了一位禁军将领后,皇后娘娘就不再倚重她,而她在公主府的也没人能看得起,雷子将她的处境传到宫里后,皇后对她非常失望,可她在公主府举目无亲,根本斗不过玉烟染从宫里带出来的人,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做人。

    后来玉烟染回宫那么久,任凭皇后和梨溶想尽办法,玉烟染都顶住压力不带她回宫来,皇后终于知道,梨溶这枚棋子算是该弃了。

    梨溶自己不甘心,她恨玉烟染,小小年纪就将她耍得团团转。那个死丫头什么也没有,就是有个好出身,生为公主就能为所欲为,横行无忌,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她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无所谓!

    俗话说,无所畏惧的人向来是最可怕的,因为已经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了,梨溶现在就是如此,只要能给玉烟染添堵,她一定会做,反正玉烟染对她的戒心极强,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死磕到底。

    左右玉烟染不能打杀了她,好歹她也是皇后亲赐的教引女官。

    周恒益暗暗心惊,早听说这位柔缈公主在元京处境艰难,没想到自己府上也是这般乌烟瘴气,甚至到了难以做主的地步。

    他几乎天生的,对玉烟染产生一种同情。

    与此同时,卧室的窗户被支起一角,露出半张略有憔悴的纯真面孔。

    玉烟染虚弱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梨溶姑姑,本宫竟不知这公主府如今是你来做主了?”这声音断断续续,毫无威慑力,在这种情况下,倒显得像是小孩子在耍横了。

    梨溶这是从玉烟染回府后第一次瞧见她,之前只知道她遇刺了,不知究竟是个什么程度,今日一见,看她脸白如纸,似是非常不好,那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恨不得当场笑出声来。

    她忍了忍,才刻板地道:“公主,请恕奴婢多嘴,但公主不能请四驸马进门。”

    她对着玉烟染挺直了腰杆,一副我有理我最大的样子,逼得玉烟染也险些当场笑出来。

    但她不能笑啊,周恒益还在这里,她倒是可以通过这件事看看周恒益要见她的决心有多大。

    如果只是来慰问她,请她求皇上将柔章从天牢中救出来,他就不会坚持要进门;但如果他是为了别的事急着见她,毫无疑问,梨溶这种行为只能叫自掘坟墓。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十分委屈又不能动的样子,轻轻喘起来,“那,那姑姑以为该怎么办?”

    梨溶道:“公主若执意要见四驸马爷,就请到院子中来,而且奴婢要跟在公主身边侍奉,若是公主不方便,此事只能作罢。”

    这人!还想跟在公主身边监视公主!真是忒不要脸了,云梦正想上前理论,弦月赶紧拉住她。

    玉烟染在屋里床上坐着眨了眨眼,为难地道:“本宫也不是不能出去,只是四皇姐夫来一定是为了四皇姐的事,若有旁人在场”这话省略的部分,大多数人都以为是,四驸马还怎么请公主饶了柔章长公主呢?这不是明晃晃下四驸马的面子吗?

    周恒益终于忍无可忍了,柔缈公主在府中怎能被个下人欺负成这般?他给身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撸了袖子上前,梨溶刚转身回来,下一瞬,就被那小子一个大耳刮子又抽了回去。

    梨溶捂着脸倒在地上,不可置信,脑中嗡嗡作响,那小厮指着她骂:“没眼力见的狗东西,我们驸马还站跟前,你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耽搁了我们驸马的要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周恒益冷冷俯视她,看了半晌才开口,“我竟不知你们公主府当中竟有这般狂傲下人,连主子的主也敢做!”他抬眸望向玉烟染,“九皇妹,这不知好赖的杂碎,我替你教训,你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介意,皇姐夫请进。”

    梨溶被那一巴掌扇得嘴角流血,她呆呆地坐着,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到,玉烟染是故意装的!她故意向自己示弱,逼周恒益教训自己!

    她悔恨交加,前头院子听见想动,也偷偷溜过来张望。梨溶只得灰溜溜回了自己房间。

    ——

    且说周恒益进了屋子后,果然见玉烟染肤色暗淡,声音有气无力,他在床前的玫瑰椅上坐着,轻声询问她的身体。

    一番见礼后,终于奔了主题。

    “九皇妹,有一事我始终都想不明白,柔章为何要在宫宴上对你下杀手?”

    玉烟染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她转头对弦月道:“姑姑,你带着众人退出等我,我有几句话要同驸马讲。”

    弦月行礼离开。

    门关上,她才含着泪垂着睫道:“四皇姐夫,我也不骗你,我实话与你说了吧我,我不知道!”

    周恒益愣了愣,“一点也猜不到为了什么吗?”

    玉烟染茫然又委屈地哭诉道:“四皇姐当时问我要一样东西,我说我没有,她不信,我脾气一上来,就说:我当真不知道你说什么,你爱信不信!她就拔出了匕首向我刺过来。”

    “什么东西?”

    玉烟染挠挠头,“唔,我没见过那东西,但听四皇姐说,是本花名册。”

    周恒益眉心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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