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韩四当官 >第五百一十六章 未雨绸缪
    打发走琴儿和喜极而泣的任钰儿,韩秀峰又拿起顾院长信看了起来。刚才之所以没把信给任钰儿,一是因为这封书信本就不是写给她的,二是因为顾院长在信中还提到一件事。

    她那两个之前逃到泰州避祸的堂叔,回到扬州之后发现家已毁于战乱。原来的那几间铺子就算没变成残垣断壁,在现而今的扬州城里也别想跟以前一样做生意,日子过不下去了,竟打起余三姑的主意。

    刚开始,余三姑念他们不管咋说也是本家,只要他们找到海安都会接济点米面,有时候甚至给钱。没曾想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居然想霸占余三姑的那点财产,想吃绝户!

    俗说家丑不可外扬,余三姑一直没敢告诉顾院长和余青槐,直到他们拖家带口跑到海安,不但赖在余三姑家不走,管余三姑要银子、要房契地契,甚至打算把身怀六甲的余三姑赶回焦港娘家,顾院长才知道这件事。

    本地人自然要帮本地人,何况余三姑不是一般的本地人。顾院长大怒,立马让保甲局的青壮将任家兄弟打了一顿,连同他们的妻儿一道赶出了海安。

    没想到他们还不死心,竟请人帮着写了封状子去泰州告余三姑,并声称要是署理泰州事的徐瀛不管就去知府衙门击鼓鸣冤。

    徐瀛虽然跟郭沛霖不和,但不想因为这点事得罪郭沛霖,就差家人去海安跟顾院长商量,问能否各退一步,打算让余三姑给任家兄弟三四百两银子私了。

    顾院长自然不会答应,可按例余三姑的那点财产不管咋来的都是任家的财产!现而今任雅恩死了,这一支就剩余三姑和任钰儿两个女人,别说任钰儿不在海安,就算任钰儿在海安,她一个终究要嫁人的女子一样说不上话,余三姑同样如此。

    就在顾院长气得想给穷凶极恶的任家兄弟扣顶通匪的帽子,想让陆大明和梁六梁九去把任家兄弟绑回海安之时,余三姑生了,并且生了个小子。

    任雅恩有了子嗣,这一支香火没断,海安的这点财产不会落入他人之手,任家兄弟也就师出无名了。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余三姑不能改嫁,换言之,余三姑决心给任雅恩守节实属无奈之举。

    任雅恩的那两个堂弟,韩秀峰在海安时见过几次,想到那会儿觉得人还可以,现在却干出吃绝户这种伤天害理之事,韩秀峰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正为余三姑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惋惜,大头在门口喊道:“四哥,王老爷来了!”

    “有请。”韩秀峰缓过神,下意识放下信站起身。

    王千里微笑着拍拍大头的胳膊,走进书房拱手问:“四爷,老余捎来的信还没看完?”

    韩秀峰不但晓得余有福一样给他捎了封家信,而且从京城过来时顺路先送给他的,不禁指着案子上的书信道:“正在看顾院长的,郭大人和青槐的信还没来得及拆。不说这些了,你咋得空过来的?”

    “四爷,您别取笑我了,我那小衙门能有什么事,这不是刚收到家信了吗,想过来跟您商量商量。”

    “商量啥?”

    王千里坐到书桌对面,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沾您的光做上州判了吗,贱内和犬子以为我做上了多大的官,想来直隶跟我团聚。究竟让不让她们来,我想跟您商量商量,想请您帮着拿个主意。”

    韩秀峰乐了,指着他笑道:“千里,你现而今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在涿州有自个儿的衙门,既管河务也管地方上的钱粮赋税和刑名词讼。虽说不是正印官,但跟正印官也差不了多少,只是管辖的地方没一县正堂那么大,管辖的军民没一县正堂那么多罢了。家人来团聚再正常不过,这点事还用得着跟我商量?”

    这儿没外人,王千里没啥顾忌,直言不讳地说:“四爷,我不是不想让她们来,而是不晓得这州判能做多久!”

    “有石老爷在,你有啥好担心的?”

    “有石老爷在我自然不用担心,可石老爷要是突然调任怎么办?四爷,我发现现而今这官真不好做,别的不说,就我们河道,今年换了多少个州同、州判、县丞、主薄。”

    “现而今各衙门的官员换得是有点频,但你跟那些差委试用的不一样,你原先的顶戴是皇上钦赐的,前不久又在阵前效过力,就算新来个道台不让你再做涿州州判,他也会给你个别的差事。”

    想到韩秀峰只是手下没几个兵了,并没有因此而失势,王千里沉吟道:“既然您都这么说,那我就给她们去封信,让她们把家里的事安排妥当便来直隶团聚。”

    “要不就在我这儿写,写好让余叔帮你托日升昌寄回去。”

    “也好,我就借您的笔墨纸砚一用,您接着看信,看完再聊。”

    “行,我们各忙各的。”

    ……

    郭沛霖在信中只是三言两语说了下他的近况,说潘二已经署理上了角斜场盐课司大使,徐瀛攀上杨能格的高枝,又以扬州府同知署理泰州正堂的事提都没提。余青槐在信里却说了很多泰州乃至扬州的事,看得韩秀峰又微皱起眉头。

    王千里写完家信,忍不住问:“四爷,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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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青槐说扬州战事不妙,说要是长此以往,扬州城恐将不保。”

    “怎么个不妙?”

    “长毛退守瓜洲之后,曾据守扬州大半年的曾立昌又从瓜洲带走几千兵来北犯,打算驰援林凤祥和李开芳,瓜洲已经没多少贼兵了,琦善、陈金绶和雷以诚却还跟以前一样围而不攻。”

    “围而不攻倒也在意料之中,他们手下的那些兵勇也就能打打顺风仗,围堵围堵还行,指望他们强攻,难!”王千里想了想,又苦笑道:“别说琦善了,就是僧王和胜保还不是一个样,林凤祥和李开芳手下只剩不到两千兵,而且早已弹尽粮绝,可他们手握上万兵马还不是眼睁睁看着林凤祥和李开芳突出重围,又从阜城一路逃窜至山东,逃到一个叫连镇的地方。”

    韩秀峰摇摇头:“瓜洲之敌跟孤立无援的林凤祥李开芳不一样,瓜洲不但就在江边,而且跟镇江和江宁近在咫尺,琦善只是将盘踞在瓜洲的长毛三面合围,水路并没有断。要是洪匪由水路从江宁或镇江往瓜洲增派援兵,跟上次接应曾立昌一样杀个回马枪,你觉得琦善、陈金绶和雷以诚能抵挡得住,扬州还能守得住?”

    “难!”

    “这就是了,所以青槐很担心被张翊国带去围堵的那些弟兄。”

    事关泰州安危,王千里急切地问:“四爷,这些事郭大人晓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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