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宽今天真的很郁闷。
魏宽坐在靠窗一排的最后桌，同桌是夏彦，这也是他和夏彦形影不离的原因之一——离得近嘛。魏宽的性格用一个字形容就是懒。懒得动，懒得说话，懒得看书。也幸亏魏宽脑子好，只要上课听讲成绩就还不错，而且是可以进六中重点班的那种不错。至于进篮球队，完全是爸爸的主意。按爸爸的话说，这孩子长这么高，懒得动那就废了。
废了就废了吧。魏宽看待未来非常乐观。一般人连选择“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的资格都没有，但是魏宽有。所以他很少思考未来，也没有坚持做一件事的动力。总之，未来是光明的，青春是永恒的，烦恼是没有必要的。
魏宽把脑袋放在窗台上，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玻璃上映着斜前桌小真的身影。和自己比起来，小真是一个努力家。虽然小真外表冷静，但是魏宽知道她的内心不像表面那样冷。
魏宽和小真从小就在一个学校，这么多年来，对于小真的行动模式，魏宽早已熟悉。
魏宽把窗户打开，窗子上映着的小真随着玻璃的旋转消失了。魏宽深深地靠在坐位上，轻轻闭上眼睛，然后像要把香烟吸入肺部深处那样嗅雨中的空气，再把它们叹出。带着湿漉漉泥土气味的空气完全不同于教室里浑浊的味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呐。
生物老师眼尖地发现魏宽在走神。她还没有认全班里每个同学的名字，于是指着魏宽问道：“那位同学，你在做什么。”
“雨后的空气味道很好闻。”魏宽实话实说。
生物老师用手扶了一下眼镜，认真地说道：“同学们，雨后清新的气味是放线菌的排泄物产生的。放线菌是一类主要呈菌丝状生长和以孢子繁殖的陆生性较强大的原核生物。关于原核生物的定义我们很快就会讲到。”全班哈哈大笑。
即便被生物老师不动声色的开涮，魏宽也并没有好好听课的打算。魏宽不知道放线菌是什么，这是自己学识不如人，所以也不怎么生气。
魏宽可以嗅出春夏秋冬四季味道的微小区别。秋天风的味道是有力又锐利的，像金属一样的银白色。小时候，魏宽把风的味道告诉妈妈，妈妈说：“这孩子没病吧。”
于是能闻出细微的味道就成了魏宽一个人的秘密。人多的地方，各种情绪的气味粒子充满空间，令人头晕脑胀。
比如这个好像烧过的陶土的味道。
这是小真认真起来的气味。
魏宽睁开眼睛，看向小真。小真正瞪着大菠萝，避开老师的目光，用嘴型小声说着什么。
魏宽更加郁闷。自己的猜想很可能就是真的。这下投影屏幕上的生物题更加看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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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体育课因为下雨操场湿滑去体育馆上。大家收拾一下赶快过去。”班主任出现在班门口。她今天穿着粉红色的西装套装，一步裙下是黑色丝袜，美艳又动人。大菠萝吹了声口哨。
班主任程老师三十出头，未婚，长得不错而且会打扮，棕色中长发，眉毛凌厉地高高挑起，嘴唇涂成鲜艳的颜色，和学校里很多没有注重形象习惯的老师形成鲜明对比，实在看不出来她教的是历史。很多男生都期盼着上她的历史课。依她的话说，精致的生活可以给自己和学生美好的心情。
这话没问题。夏彦想。看着她确实心情不错。
实际上程老师是很严厉的。她通知完后，又拧着眉毛瞪了大菠萝一眼：“假期作业没补完的体育课留在教室补作业。”大菠萝的脸瞬间苦了起来。
“程老师，我肚子疼，体育课请假。”小真举手。
“好吧。”程老师点点头走出教室，走廊上响着她高跟鞋的“哒哒”声。
“走了。”夏彦站起身，推了推旁边眼睛放空的魏宽。魏宽缓缓站起身，夏彦立刻有了身高上的被压迫感，十分不爽。
夏彦刚上初中时，就已经有一米七了。那个时候他是班里最高的，足足比一些男生高了二十公分。排队都站在最后一排。结果整个初中，夏彦都经历着那些小矮子飞快的长得和他一样高，甚至超过他的过程。初三时，夏彦的身高定格在一米七九，从此再也没动过。对外人夏彦都称自己一米八。
一米七九真是个尴尬的身高。夏彦想。但是这不重要，反正女生不是说主要看脸嘛。夏彦下意识地摸摸脸。自己的脸不是那种棱角分明的，和帅字不沾边，顶多说比较清秀。
握草，我怎么那么恶心。
夏彦对自己刚刚的想法表示反胃。
“为什么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呢。”魏宽懒洋洋的抱怨，“我饿了。我想吃酱香排骨。”
“我想吃炸鸡柳。对了，别忘了带饭卡，下了课直接去食堂。”
“哦对。”魏宽从笔袋里拿出饭卡揣到兜里。两个人向体育馆踱去。
魏宽是体育委员，体育老师还没来，他就带着男生们做准备活动。在篮球馆上体育课意味着可以打一节课的篮球，男生们都很兴奋。
男生们更兴奋的是高一有游泳课的时候。体育馆的地下一层是游泳馆，游泳课男生女生一起上。学校有规定，女生不允许穿分体式泳衣上课。这相当于少了一半的眼福，大部分男生还是把目光集中在了小真身上。
看小真游泳是一件很享受的事，虽说她穿着普通的连体泳衣，不过好身材暴露无遗，总觉得一对**可以浮起来。其他的女生也散发着青春的气息。特别是樊秀殷，穿了一件设计大胆的泳衣，低胸，腰部几乎全部露出来，仿佛在散发圣光。对于青春期的男生来说，游泳课的目的根本不在于学游泳。
每当这个时候，夏彦就下意识的觉得魏宽不太高兴。魏宽今天很明显也不太高兴。他沉着脸，也不过去打篮球，就坐在球场边上。
夏彦给魏宽递过去一瓶宝矿力。好基友心情不好，自己有义务陪着：“怎么不上去打球？”
魏宽闷闷地问道：“你说，小真她是不是想组织起来咱们班篮球赛。”
“是吧。”夏彦拧开另一瓶宝矿力的盖子，喝了一口。自己很喜欢在运动的时候喝冰镇的宝矿力水特，虽然不太清楚电解质到底有什么用，但是冰凉的水加甜甜的西柚味总是能令人身体觉得安慰。唯一的缺点就是略贵。
“那完了。我昨天答应班长帮文科班做外援了。”魏宽开始撕饮料外面蓝色的商标。
“噗——咳咳咳……”
“你干嘛那么激动，你别呛死。”
夏彦缓过来，摆摆手：“我没事。就是有点震惊。班长？刘雪婧？你怎么会给文一班当外援？”
魏宽已经把商标撕下来了。他开始卷商标玩：“我也纳闷。小真怎么突然开始操心这事。本来我以为这届咱们班还是办不起来的，正好班长来求我我就答应了。这下咋办，你说这叫什么事。”
夏彦低着头，觉得把自己“劝诱”小真的实情说出来自己会被打死：“就算小真不管这事，你答应文一到时候也得打咱们班。”
“这可不一样。咱们班那是上去凑数的。再说，班长你能拒绝的了？她当初给咱们补文科的人情欠着呢啊。”
夏彦叹了一口气，手扶住额头，脑子也有点混乱。这件事小真大概还不知道。
“假设咱们班好好比赛，你会拒绝刘雪婧吗？”
“我不知道。相比班长我当然愿意帮小真。”魏宽的声音闷闷的，他把商标揉成一团，“可是我答应班长了。人无信则不立啊。”
对于这一点，夏彦心中赞同。在自己看来，人的信誉是最可贵的东西。一诺岂止千金。
夏彦没有说话，把饮料的商标撕了下来。以自己对魏宽的了解，他冒着被小真骂惨的风险去帮文一打外援也不是不可能。如果魏宽不在，即便有自己和大菠萝他们，赢面也很小了。
可是夏彦不想放弃。不只是因为第一名可以不写十一假期作业的奖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梨花。
我答应了梨花，要带她来看比赛。
所以我想赢。
夏彦抿起嘴，看着手里支离破碎的宝矿力水特商标。
梨花……
“魏宽。”
“咋？”魏宽一副“我已经是个废人了”的样子，半躺在地上。
“上次篮球赛是在操场办的？”
“我记得是体育馆啊。”
夏彦想起前天下午，梨花说过的话。
“那去年的冠军班领队是哪个来着？”
“冠军班六班吧。他们班成绩不好不过体育很强。六班领队我记得是个女生，姓肖。”
「你？梨花的目光穿过夏彦，似乎看着夏彦身后的什么地方，我只记得住帅哥。去年你们学校篮球赛，那个冠军班的领队就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