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南宋风烟路 >第1263章 铁骑刀枪砺,风发少年气
    卯时伊始,司马隆为贻误盟军与祁连山和谈、故意增兵调离林阡与之鏖战,实质从那时起就已将金军战略转为总攻。

    当司马隆大军压境,纵使林阡也不敢怠慢,虽然林阡对金军发动总攻的评价是“仓促作动,准备不足”,却也不得不承认,司马隆是唯一一个不在此范围内的。磨戟拭刃、厉兵秣马如司马隆部,到今日行动可谓“欲取林匪、当在此时”。

    可以说,司马隆是林阡此番要面临的最险一关。因为准备不足才是金军全体败溃的根本,是要先揠苗助长才会最终搬石砸脚,可是司马隆不具备林阡需要的这一条件,所以最有可能在林阡的计谋成立之后予以颠覆。

    如此劲敌,哪怕“上屋抽梯”在辰时已完全成立都不能掉以轻心,更何况卯时的林阡这条计谋才刚刚形成、怎能轻视?

    话说当时当地,林阡帐下寒泽叶、石硅、百里飘云、杨致信、沈钧五人,勉强能应付薛焕、解涛、陈铸、移剌蒲阿、完颜乞哥、蒲察秉铉六大高手,战力本就不敌,人数还占劣势,加之宋方高手伤病偏多……因小见大,东部战场确实一个人要抵三个人上。

    这种情况下,林阡虽刚和洪瀚抒、渊声损耗过、饮恨刀也失了一只,还是必须拼死顶上前线。否则,司马隆谁抗?

    一番苦战,他和司马隆阵前两败俱伤,却仍于会宁战区指点战事,原想等辜听弦到场交接再回石峡湾本营,最终却被伤势比他轻些的寒泽叶打晕勒令抬回去。

    没错,打晕,乍看完全不像外表柔弱的寒泽叶能干出来的。

    长久以来司马隆的搭档齐良臣。这次因莫非的缘故意外成为他的增补,如此才给了盟军在会宁一线生机,却也为林阡在此地的规划部署带来变数。虽说寒泽叶是个能够随时应变的将才,林阡还是希望负伤在身的他任务轻些。

    争分夺秒地,林阡将自己对轩辕九烨的应对之策全数告知寒泽叶:“泽叶,我信这战略可以帮盟军翻身。因为金军的‘因’站不住脚;但司马隆和齐良臣,很可能在‘因’倒塌的过程里,牢牢支撑着金军、推动战势发展到他们想要的‘果’。”林阡信任泽叶可以完成盟军对东部的坚守,然而对手太过强大他知泽叶必定吃力。

    “所以要打败司马隆和打别人的上屋抽梯不一样,打司马隆靠的是这战略之外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寒泽叶领悟之时,也在为林阡的伤势担心,他总觉得林阡调走樊井还有个私心,就是像现在这样讳疾忌医。

    “嗯。会是什么?会是此地兵马,被压到极限之后爆发出的战斗力,以及……”林阡忽然气息变重,摇摇欲倒,寒泽叶大惊:“主公……”林阡举手示意无碍,伤口却血流如注。寒泽叶把心一横狠手将他砸晕,回看军医,令行禁止:“把主公送回本营。”

    寒泽叶不采取偷袭。完全说服不了当时鲜血淋漓已经快站不住的林阡。从会宁回到石峡湾的那一路林阡都基本昏迷着,甚至连途中和辜听弦增援的人马打过照面都没印象。

    林阡没见到听弦。但听弦却见到了林阡,不及收拾情绪,只嘱咐军医一句:“照顾好主公。”便头也不回走了。临行之际,自是谁也没有看见他眼中湿润和心中坚硬。

    卯时五刻,辜听弦率援军抵达东部前线,打破金军铁桶包围。驱退司马隆,救出寒泽叶。

    因两军你死我活激战久矣都早已现出疲态,精力最佳的辜听弦自然捡了个大便宜,趁司马隆等人伤势严重,眼看就能生擒好几个金将。

    但不容喘息。齐良臣由北而下如锋刃直插,将尚未和寒泽叶交流形势的辜听弦击溃,凌厉干脆。

    所幸听弦没有逞匹夫之勇、也亏得百里飘云在他身边掩护,才使得一场大败之后盟军能够溃而不散,但对当时不能再承受失败的寒泽叶来说,用“危如累卵”形容真是毫不为过。

    从卯时到六刻,拉锯,败,拉锯,败,难得胜了片刻,败,一败再败……再无起伏。

    “虽然我知道齐良臣会来,可来这么快……还有他的兵力多少、从何而来,都没来得及判断。”辜听弦等寒泽叶醒来的过程里,脸上带着些许悔意,未曾像素日那样居功自傲。难免教泽叶吃惊,这种还没问责就先自责起来的样子,真不像是听弦可以有的。

    “毕竟辜将军近来都在榆中,对如今的会宁不甚熟悉。”飘云立即帮他说话。

    “幸好辜将军趁胜追击时没有轻敌,也难说司马隆的败逃是否刻意。”致信补充。

    这一切,都是来自战友、同僚的温暖吧,其实和从前一样,听弦却现在才意识到。

    “齐良臣来得不是快,是仓促——并不可怕。”寒泽叶苍白的脸上一丝笑意浮现,眼神深邃得令人看不清正邪。

    “寒将军!”听弦看泽叶要下床急忙相扶,他伤势比林阡轻不到哪里去。

    泽叶扶案伫立,将会宁战地的详细情况悉数告知听弦:“听弦,主公指派你来助我,不过,我想是你来接替我了。”转头,“飘云。”

    “在。”

    “你尽可能地辅佐听弦,为他出谋划策。”

    “是!”飘云对听弦一笑。

    “致信,石硅,你二人战力非凡,是听弦的先锋,都需以他马首是瞻。”杨致信、石硅都应允。

    “报将军!齐良臣他……又来了!距离不及五里,领头的,是薛焕解涛。”声音颤抖而恐慌。

    战报如此迅速,营寨尚来不及扎稳,寒泽叶与沈钧都还未曾着手安顿盟军遑论守御。

    盟军在会宁的兵马,目前战斗力尚存的应还有上万。与辜听弦带来的三千精锐合计,其实已是林阡给予最足的一方,也是为了加重这会宁驻防,石峡湾本营才稍显薄弱。

    但此刻怎能不恐慌?经过在陇陕地区的大举征调,司马隆和齐良臣统御已逾五万。盟军乍看根本是被敌人压着打,终于地盘失到了还剩这么点。

    即使燃眉之急寒泽叶也处变不惊。因为林阡说过:“打司马隆靠的是战略之外的东西,那会是什么?会是此地兵马,被压到极限之后爆发出的战斗力。”一直以来在哪个战区都是宁可失地绝不失人的,而今正是会宁盟军“人恒不变而地域最少”之时。

    对下一仗,寒泽叶以一个将帅的嗅觉预判:虽然难,有把握。

    “我军生死,拜托各位了。”寒泽叶看向众将,胜算近半,因为他知道此战风险只在久不上阵的辜听弦。而听弦到来之后的表现,足以令他信心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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