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最常去的餐厅，他打了满满一餐盘的香煎鱼块。在餐盘剩余的角落里，挤进去一大坨红薯冰激凌。在冬天吃冰激凌，其实很爽口的。又接了一大杯番茄汁。餐盘里放杯子的空格已经被鱼块占满了，放不下只能拿在手里。</p>
一手餐盘，一手番茄汁。喝了一大口番茄汁之后，他找好了位置坐下。吃了一块鱼，又美滋滋地舔了一口冰激凌。刚举起杯子，打算再灌一大口，冤孽出现在他眼前。</p>
王沐诗放在桌上的餐盘里，几根绿豆角参差不齐，一块白豆腐，上面浇了几滴酱油，旁边还有几只蒸饺，半杯玉米糊。分量和猫食似的。</p>
这姑娘若无其事地坐在了他对面。</p>
兰泽犹豫了一下，觉得吃饭要紧，他犯不着换地方。照常喝番茄汁就好。</p>
“喂！”诗诗根本不碰食物，“你给我个交代呀。”</p>
兰泽看着她，只想吃鱼，不想说话。</p>
“你结婚了？”</p>
这消息传得挺快。不过，仙女儿和王沐诗俩人是好朋友，说不定还是无话不说的好闺蜜。当然，也可能仙女儿对她无话不说，反过来不成立。</p>
“嗯。”兰泽专心吃着鱼块，顺便用鼻子发声。网</a>
“你给我个交代呀？”</p>
“为什么交代？交代什么？”兰泽抽空说完，继续吃鱼。</p>
“装傻，继续装傻。”王沐诗终于开始用筷子切餐盘里的豆腐。</p>
“你比卫妖精还坏！”王沐诗放下筷子，用勺子挖豆腐放进嘴里。</p>
“啊？”</p>
“卫妖精是祸害，我还能看出来。”王沐诗咬牙切齿。</p>
“他确实是祸害。”兰泽点点头。</p>
“你对仙女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p>
“我什么也没做。”吃饭的时候，还逼着他说话，这丫头很烦人哎。</p>
转念一想，他也不是什么也没做。他拿雪球把仙女儿砸哭了。大概，可能，他出手太重，砸得挺疼吧？反正仙女哭得挺惨的。</p>
“那我呢？我怎么办？你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结婚了？”诗诗眼睛瞪得很大，一点要哭的迹象都没有。“说好我要给你生孩子的！”</p>
“谁特么跟你说好了？”兰泽生气了。</p>
每一次，他看到诗诗的前十分钟还觉得赏心悦目。从第十分钟开始，他就开始隐隐受到智商的碾压。这丫头的思路他完全无法把握，行为逻辑完全无法判断。在一起满二十分钟，他就不由自主想要落荒而逃。只有美色能吸引他多留几分钟，但这会儿天气冷着呢。</p>
多日不见，这一进程竟然加快了！</p>
“你和卫妖精都是祸害！大大大祸害！所以，”诗诗脸上露出微笑，“我们约个时间去生孩子吧。”</p>
“去你。”兰泽忍不住爆粗。</p>
满满一餐盘的香煎鱼块啊，他现在一口都吃不下了，只想端着餐盘跑路。</p>
这丫头当年也是变态班的。现在看来，她才是所有变态中最变态的一个。这种妖怪出现在眼前，兰泽根本连看都看不清。</p>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两个都是祸害，一个也跑不了。”兰泽身后出现了一个娇柔的声音。这声音娇滴滴的，语气一点不友好。</p>
院花停在了他身后，没有要坐下的意思。“沐宝宝，我们走～”</p>
于是王沐诗端着餐盘，站了起来。</p>
兰泽就纳闷了，这俩人怎么到一起去了。</p>
不过他犯不着关心别人的事情。</p>
万幸王沐诗被带走了，院花小姐姐是好人～～</p>
“其实吧，我现在觉得卫妖精还算是一个比较有节操的人。”那俩人边走边说话，他耳朵好使，听得清清楚楚。这是诗诗的声音。</p>
“卫瀚扬呢，比较会照顾人，他也从来不会伤人心。而且这人挺讲义气的。”这是院花小姐姐的声音。</p>
兰泽听着觉得哭笑不得。</p>
卫妖精这个以千人斩为目标的千年难得一见超级大祸害，居然还能获得知心男闺蜜的地位，真是咄咄怪事。</p>
兰泽赶紧吃餐盘角落的红薯冰激凌冷静一下。再不吃都快化了。</p>
“兰泽，那就是标准的混蛋了。”她们已经走远了，诗诗的声音还能听见。</p>
“没错，气死了。我跟你说，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是……”院花的声音分辨率更高一点，但终于远到听不清了。他们在遥远的餐厅角落落座，小姐姐貌似开始回忆当年。</p>
人跟人之间不能比。卫妖精这人，和女孩子之间交往从来不交心。十五六岁就写专业级攻略的人，怎么可能是好人。他还拍了很多小电影。各种女主角，全是动作片。</p>
但是兰泽只想专心吃饭，不想和任何人争辩。</p>
在生科院的各个实验室，他混过了下午和晚上。</p>
夜里。</p>
他独自躺在宿舍的床上，忍不住给荷花儿姐姐留言。</p>
“姐，你为什么愿意和我结婚？”</p>
张荷秒回。</p>
懒洋洋的声音：“需要理由吗？”</p>
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地面上，听声音，状态好像挺清闲。</p>
“姐，你知道吗？我……”兰泽欲言又止。</p>
他终于鼓起了勇气，“我其实，徒步那一个月，是在找个死的地方。”</p>
“哦，找到了吗？”张大姐问。</p>
“大概吧。”兰泽忽然不再忌讳说自己寻死的事情。</p>
最后他找到一座大山，山很高，很大，很冷。山里还有野兽。</p>
他的鞋子快磨穿了，贴身衣服和外套的保暖内胆都被他扔掉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外壳。而他不打算更新衣物，也不打算补充食物了。</p>
如果走进山里，大概他能成功死掉吧。</p>
回忆起来，他在寻死方面也是个失败者。</p>
“我自杀失败了，姐。”兰泽终于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从上路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姐姐的声音和云后的阳光一起出现。</p>
“嗯……”他的荷花儿姐姐安静地听着。</p>
“很多突变携带者都有情绪问题。”最后，荷花儿姐姐说，“所以，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人类本性就是这样。遇到不痛快的事情，自然感觉不痛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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