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并不是很喜欢安城这地方,之前来来去去的都是各种必须要去的饭局和工作需要的地方。
还有就是顾公馆,和江边几个偶尔去一趟,也不见得多喜欢,反正就是随便会去走走的。
“姓莫的,你今天怎么忽然这么关心珊珊了。”
小妮子的脑回路一直很简单。
但是人家也不傻。
莫思远忽然问了这么些,她难得动个脑子的时候,也是要问问的。
莫思远看了陆随然一眼,随口一说:“和她家陆先生闹呢。”
“陆随然是不是打她了?”
电话那头的女孩却猛地一下子拔高了音调,好像动作也有点大,把旁边什么东西都给带掉了。
“珊珊那么喜欢他,恨不得黏他身上那架势,要只是闹闹,怎么可能她自己走开了!”
要不怎么说脑子是好东西。
关键的时候都会有呢。
莫思远没再解释什么,“你管好你自己。”
“不行,我得去找陆随然。”
小妮子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气愤填膺的,“我得问问他,到底把珊珊怎么了,你们男人都这么不负责任吗?自己老婆会去哪里都不知道?”
江宁婉这辈子说话就不知道收敛过。
莫思远直接开的扩音,这下子收也收不住。
索性他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一旁的陆随然脸色发沉,拿桌上的纸笔刷刷刷写着,江宁婉刚才说的几个地址,也没时间废话。
那小妮子他见过几回,顾阑珊护犊子似得护着,说话倒是尽得那女人精髓。
陆先生不得不承认。
他对陆太太的了解,一直都仅限于她愿意呈现在他面前的那一星半点。
那些她藏着掖着的,谁也没办法多得知半点。
被那么多人讨厌着的顾阑珊……
其实也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安排人去了几个可能性大的地方,陆随然自己去顾公馆那一块。
就顾公馆以前种无尽夏的那块地方,他就碰见了她两回。
回回都能蹲上老半天。
陆随然飙车直接到了门前,栅栏里光秃秃的一片,连本来和绿化带差不多的万年青都被拔干净了。
他往里头走,有好几个工人在进进出出的忙碌着,有些奇怪看了一眼忽然走进来的男人。
“陆先生。”
工头竟然认得他,一身是土还过来打了个招呼。
“我太太……顾阑珊回来过?”
陆随然开口,嗓音都有点破了。
“没,您太太把这包给我们之后就没怎么来过,里面已经拆的差不多了,要不我带您转转?”
工头摘了头盔。
“不用。”
陆随然低声说:“我自己上去看看。”
“那行,屋里拆的东西还没清理干净,您上楼的时候小心着脚下。”
工头说话的功夫。
陆随然已经走了进去。
旁边几个工人忙活着,感慨了一句“现在的有钱真是奇怪啊!”
把顾公馆把包给他们做活的时候,就给了几张图纸,那那那要拆,预付款也给的很干脆。
今儿来的这也位,二话不说就上楼去了,看着这样子,也不像是会对这些事上心的人。
有钱人啊……
一帮人感慨着,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小洋楼很有些年头了,顾渊翻新了两回,看起来一直都挺气派的。
陆随然不是头一次来。
不过里面被拆的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摆设的什么的,完全被清空不说,就差打穿墙壁,露出里面的底砖了。
他从杂乱的楼梯走上去,书房和主卧什么都已经拆了,拆的很彻底,感觉像是直接把墙推倒的。
完全可以看出来,顾阑珊对顾家人的痛恨。
右手过去第二间倒是还完好,陆随然推门进去。
房间一眼就看完了,空无一人。
很简单的客房。
他上次来的时候,顾阑珊脱光了身上的衣服,桃花眼里有细碎的微光。
很卑微。
也很……
陆随然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顾阑珊那天醉糊涂了,说他对她不好。
是不好。
一点也不好。
陆随然走到窗边,树枝伸展到了窗户前头,叶子已经完全黄了,枝头上也没剩下几片。
听说那天,她是直接从二楼跳下去的。
小洋楼的二楼挺高,他现在上面往下看,随便一跳,五成的几率会摔断腿。
心里忽然有点压抑。
陆随然大步走了出去,走到长廊尽头。
那是顾阑珊的房间。
一眼看去,最完整的。
他顿了顿,开门进去,没上锁。
房间不大,一张床,两个床头柜,一排书柜,被子什么都放的很整齐。
床头柜上落了灰。
足以说明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
这个认知让男人越发的烦躁,转身的时候手带落了床头柜上的几本书。
最下面的那本露出照片一角。
陆随然蹲下去,把书捡了起来。
是本《小窗幽记》。
翻得有点多,书页显旧。
他翻开夹着照片的那一页,有些发怔。
只是张侧脸,拍的并不专业,好像还有反光。
不过,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他。
应该是几年前的。
那时候的他,一身冷气还未收敛,对着谁都有点拒人千里。
照片有点泛黄,连带着书页也有点变色,不知道她翻了多少遍。
陆随然拿着那张照片反复看了好几遍,完全没看出来到底有哪里值得看第二遍的。
反倒是眼角余光一扫,看到了书页上被磨得字迹都有点模糊的一行字。
他用了好一会儿才看清:
无端饮却相思水,不信相思想杀人。
倒像是顾阑珊会喜欢的。
陆随然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顾阑珊爬上他床的那一天。
顾阑珊成为陆太太的那一天。还有很多……
他也记不清到底问过顾阑珊多少次了: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