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戗刀 >第七十九章 连环套(4)
    见两名仆人傻不拉几愣在当地不动,宁小小假装埋怨道:“怎么了这是,是信不过我师傅还是怎么的?”

    那两名仆人闻言一激灵,急忙拎着浆糊桶头前带路,把两人引进了张府。

    张府大门里面是个老大的天井,再往里去是座大厅。四人前后脚穿过大厅,进入一座小花园。拐了几个弯,过了两个月亮门洞,来到一座大屋门前。

    四人刚要进屋,就听屋内突然传出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接着就听有人劝道:“少奶奶莫哭,蒋管家已经派人四处张贴告示去了,说不定一会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随后就听另外一个声音叹道:“西安城里那么多的郎中都瞧不好福儿的病,那些见钱眼开的野郎中又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唉,都怨我儿命苦。”

    听到这里,宁小小咧开嘴哈哈哈大笑三声:“你们别瞧不起野郎中,像你儿子这种疑难怪症,恐怕非我师傅这个野郎中来治不可。”

    “什么人胆敢在此喧哗,不知小少爷受不得惊吓吗?”屋内顿时传出一阵呵斥声。

    宁小小收起笑声挑开门帘,先让高锦珂进了屋,随后跟在高锦珂的身后走进屋内。

    屋中众人见到二人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一喜,急忙站起身给两人腾地方。

    宁小小站在当地环视一周,见那幅倪瓒的《江亭山色图》就悬挂在对面的墙壁上。心道:不会吧,就这么一幅普普通通的山水画,真的值两万大洋?

    心里这么想着,宁小小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快步走到土炕边俯下身瞧了瞧躺在炕上的患儿。随后回过头盯着高锦珂问道:“师傅,先让徒儿试一试如何?”

    高锦珂点了点头,一边抬起手捋了捋颌下的假胡子,一边提醒道:“试试倒不是不可以,不过咱们这行有句话想必徒儿你也听说过,说是:宁医十男子,莫医一妇人;宁医十妇人,莫医一小儿。这小儿的病最是难治,徒儿你可要瞧仔细了。”

    宁小小答应一声,抓起小孩的两只手放在眼前瞧了瞧,随后把鼻子凑到小孩嘴边闻了闻,接着翻过小孩的身体,搬开屁股又闻了闻。抬起头粗着嗓子问道:“敢问孩子可是两天没有进食了?”

    啪的一声响,一只茶杯从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手中摔落,紧接着那名年轻人神情慌乱地冲到宁小小身边,吃惊地问道:“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娘笑笑淡然一笑:“我还知道,你孩子每天要排七到八次粪便,但每一次都没有多少。我更知道,你家孩子连续两天来每天都伴有间歇性抽风。”

    那年轻人瞪着两只大眼睛,吃惊道:“没错,公子所言都没错。”

    宁小小没搭理他,而是回过头与高锦珂商量:“师傅,按理说小孩抽风应当归于肝经,一般认为抽风乃肝风内动所引起。但徒儿认为,从这个孩子的病症看,倒像是脾胃不调所引起。”

    “哦,根据呢?”高锦珂大咧咧地坐在土炕旁的一张太师椅上问道。

    宁小小道:“肝胆为木,脾胃为土,照理说土与木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这孩子体内水湿太重,导致肝木郁陷。徒儿想,土能克水,若调好脾胃让脾土补足,以脾土克肾水,水少了,肝木自然也就好了。”

    高锦珂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不错,但这只能治好这孩子的抽风,那腹泻又如何医治呢?”

    宁小小回道:“这孩子的腹泻应当是因为中土虚,且吃了不消化的东西,那东西聚集在胃中,引起积食。徒儿可先用银针扎其左手中指内侧第二节指骨与第三节指骨连接处的正中央,挤掉淤积于此处的黄色粘液。然后以瓜蒂、常山、胆矾、藜芦加砂糖入药,给孩子灌下,数分钟后用手指抠孩子喉咙,让孩子把喝进去的药全部吐出来,只要吐出胃里那些难以消化的东西,此病立刻见好。”

    高锦珂闻言站起身,笑道:“既如此,那咱们就开始吧。”

    “等一下。”

    宁小小张开手拦住高锦珂,而后回转身对着此时正斜躺在炕上的那个孩子的母亲说道:“这位夫人,由于你孩子所得之病过于复杂,我们师徒俩为了能够静下心来给孩子瞧病,可否请大家都离开这里出去待一会儿?”

    孩子母亲犹豫片刻:“这,这怎么可以,我一刻也不能离开我的孩儿。”

    宁小小闻言拎起药箱,板着脸道:“既如此,我等这就告辞。”说罢,伸出手拽着高锦珂的胳膊就要离开。

    “慢着。”

    站在门边的那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上前,赔笑道:“二位别生气,拙荆因为伤心过度,有些神志不清,我这就让他们都出去。”

    宁小小嘴角挂笑,待张家所有人都离开大屋后紧闭大门,冲高锦珂一使眼色,蹑手蹑脚走到那幅倪瓒的《江亭山色图》前,伸出手轻轻摘下来快速卷起,而后把卷起的画轴很小心地塞进药箱。

    随后,她从药箱里取出那卷高锦珂早已准备好的《江亭山色图》仿制品,展开后挂在墙壁上。

    高锦珂眼见古画到手不禁手舞足蹈起来。

    宁小小伸出右手食指竖在嘴唇中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咳嗽一声道:“师傅,您看我开的这个‘黄土汤’怎么样?”

    高锦珂捋着颌下花白的假胡须,笑道:“不错,不错。等你治好了张家小少爷,师傅就拿着张家给的诊金为你娶一房好媳妇。”

    宁小小假装不好意思,打开屋门将手中的药方递出去交给那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随后让仆人头前带路来到厨房,从灶台中抠下一大块灶心土,吩咐仆人捣碎,架起柴锅烧开水放入捣成粉状的灶心土搅拌均匀,再用水瓢把依旧浑浊的黄泥水盛到一个瓷盆中,叮嘱仆人等一会药买回来后用沉淀后的黄泥水煎药。

    药煎好以后,宁小小又命人把煎好的药给小孩灌下。大约两个小时过后,宁小小又给小孩灌下另一副呕吐药。

    呕吐药灌下去后不久,还未等宁小小去抠小孩的喉咙,那小孩一侧身张开口呕吐出不少污秽物。

    宁小小捏着鼻子,找了根小棍拨拉了拨拉小孩吐出来的东西,吩咐仆人再煎一副呕吐药来。

    第二副呕吐药灌下肚,那小孩终于禁不住药力,大口大口呕吐起来,吐到最后,一个红枣大小,状如浓痰,且捏起来有些发硬的东西被小孩吐了出来。

    宁小小抬手指着那东西对大家说道:“诸位,黄河鲤鱼虽然是好东西,可也不能见天吃啊,尤其是小孩子。你们瞅见没,这个红枣大小,状如浓痰,且捏起来有些发硬的东西就是常吃黄河鲤鱼留下的后遗症。诸位知道不知道,正是这个东西导致了孩子脾胃不调,你们大人今后可得注意了。”

    孩子母亲冲着宁小小深深道个万福:“公子真神医也,您怎么知道我孩子喜欢吃黄河鲤鱼?”

    宁小小笑道:“你孩子这种病应当是常吃鲤鱼引起的。我想你家如此富裕,肯定不吃普通的鲤鱼,一定是见天吃黄河鲤鱼。”

    孩子母亲道:“不错,我孩子每天要吃掉一条黄河鲤鱼。”

    宁小小道:“此乃发病之根源,再好的东西也不能每天吃。记住了?”

    偏在这时,躺在炕上的小孩突然睁开眼,挣扎着坐起来张开两只小手要他母亲抱。

    孩子母亲赶忙走过去抱起孩子,问:“宝儿,饿不饿?”

    那小孩道:“饿,我要吃鱼鱼。”

    孩子母亲转过头望着宁小小,见宁小小摇头不许,便哄那小孩道:“宝儿,鱼鱼没有了,咱们吃点别的好吗?”

    那小孩一瘪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闹:“不嘛,我就要吃鱼鱼,就要吃鱼鱼。”

    宁小小从药箱里取出两支银针,吓唬那小孩道:“宝儿想吃鱼鱼也可以,那就让叔叔给你扎两针。”

    那小孩瞧着又细又长的银针许是怕了,紧闭了两眼再也不说想吃鱼鱼了。宁小小吩咐仆人端来一碗小米粥给孩子喂下,而后看看屋外渐渐西沉的夕阳起身告辞。

    那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也就是孩子的父亲走上前,掏出一包现大洋放进宁小小的手中。宁小小也不客气,一手捧着现大洋,一手搀着高锦珂慢慢出了大屋。跨过门槛后她又回转身叮嘱道:“那第一副药明天、后天再喝两剂孩子的病便好了。还有,孩子病好之后三日之内不能沾荤腥,切记切记。如有问题可速到洪福客栈来找我们师徒。”

    两人匆匆出了张府急速赶往客栈。

    高锦珂一路走一路问:“宁姑娘,高某也没见你给那孩子把脉,你怎么就能如此准确的判断出孩子得的是什么病呢?”

    宁小小微微一笑,解释道:“高先生一定听说过中医里面的‘望、闻、问、切’四种诊断方法了。”见高锦珂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相传这四种方法乃是源于战国时期的神医扁鹊。”

    高锦珂插话道:“高某听说过扁鹊,据说他是我国传统医学的开山鼻祖。好像他还有两个哥哥也是大夫,只是名气不如他大。”

    宁小小问道:“高先生所言不差,可你知道扁鹊是如何评价他的两位哥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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