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戗刀 >第一百五十一章 旁征博引
    郑州,共荣堂。

    老者随手打了一个响指,推拉木格门轻轻一响,一位身着和服的年轻女子,手里托着木质茶盘,迈着小碎步来到老者身边。

    待年轻女子坐下后,老者伸出手,从年轻女子微微敞开的领口处探进去,一边轻柔抚摸,一边笑道:“良子,这一次多亏你了。若不是你亲自出马,郭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范。”

    良子嘴角含笑低着头:“父亲,良子不敢居功,都是父亲神机妙算,这才降服了郭秉雄这匹烈马。”

    老者呵呵一笑:“良子越来越可爱了,难怪郭桑对你如此着迷。来,脱了衣服,让父亲欣赏欣赏咱们大和民族的天骄。”

    良子起身,解开围在胸前的带子,正准备退去身上的和服,忽听屋外有人轻声禀报:“先生,郭桑回来了。”

    “哦。”

    老者对着良子摆了摆手,示意她退在一边,而后开口问:“武宫君,郭桑有没有对你说,他此行结果如何?”

    武宫回道:“回先生的话,郭桑没有说,不过从他脸上的表情猜测,他此行应该见到那本书了。”

    老者闻言“哈”的一声笑出来,一边拍手,一边吩咐道:“快,快把郭桑请进来,老夫要好好问问他。”

    站在门边的良子知道老者有大事要谈,弯着腰小声告退。

    老者挽留道:“良子别走,你也一块听一听。如果郭桑真的见到了那本书,明天中午就由你去和那人交易。”

    良子点头道:“是。”

    不多时,敞开的推拉木格门口走进一位身披黑袍的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身材健硕,满面红光,步履矫健,从他身上看不出丝毫的疲态。

    老人一进屋,先是对着老者拱了拱手,而后扭头目光温柔地对着良子点了点头。

    “郭桑,来,坐在老夫身边。”

    老者拍了拍身边的坐垫,一摆手示意良子上茶。

    良子紧走几步,跪坐在老者身边,开始施展茶艺。

    武宫推合木格门,垂手站在门边,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瞥一眼良子正在忙碌的双手。

    待面前的茶杯斟满,良子端起茶杯依次递给老者和老人。

    老人双手接过茶杯,先点头致谢,而后三转茶杯,轻品、慢饮,最后把手中茶杯递还良子。

    “郭桑。”

    老者手端茶杯,眯着眼问道:“此行可还顺利?”

    老人微微一颌首:“顺利,秉雄不辱使命。”

    “很好。”

    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说吧,说说那本书。”

    郭秉雄挺了挺胸:“平冈先生猜的不错,那本书的确出版于北宋年间。”

    老者问:“何以见得?”

    郭秉雄答道:“因为秉雄在书的最后一页见到一行字。”

    老者再问:“什么内容?”

    郭秉雄回道:“洛阳上清宫新印。”

    “洛阳上清宫。”

    老者有些疑惑:“郭桑的意思,那本书是经由洛阳上清宫刊印的。”

    郭秉雄“嗯”了一声:“平冈先生,洛阳上清宫也称老君庙,始建于唐朝,相传是太上老君炼丹之所。从唐朝开元年间一直到北宋末年,洛阳上清宫一直香火鼎盛。

    “直到金兵南侵之后,洛阳上清宫才逐渐走向衰败。有史可查,在金元时期,洛阳上清宫基本上被战火焚毁。由此可见,秉雄见到的那本《推背图》,必定出版于金兵南侵之前。”

    武宫插嘴问:“郭桑如此肯定,有何证据。”

    郭秉雄笑了笑:“武宫先生可能不知道,自汉武帝听从董仲舒的建议,摒弃黄老学说,独尊儒术之后,自汉以降,不论是官府还是民间,对佛道典籍虽不至于焚毁,却往往将其束之高阁。

    “到了唐朝,因为李世民的缘故,佛道这才慢慢兴盛起来。即便如此,民间印书也往往刊印的是儒教典籍以及名人诗集和文集。而佛道典籍的刊印则出自于寺庙和道观。

    “敢问武宫先生,刊印典籍最需要的是什么?”

    武宫答道:“银子,没有银子怎么刊印典籍。”

    “没错。”

    郭秉雄扭头望向老者:“平冈先生,秉雄年轻的时候,曾有幸在常熟翁氏家族的藏书楼,见过一本刊印于北宋年间的古籍善本《儒门经济长短经》。”

    “郭桑。”

    老者打断郭秉雄问道:“你说的常熟翁氏家族,是不是就是翁同龢的家族。”

    郭秉雄点头道:“正是。常熟翁氏家族收藏天下古籍善本,始于翁同龢的父亲翁心存。秉雄见到的那本《儒门经济长短经》,流传有序,书页上名人收藏印章极多,铁定无疑是真本。在《儒门经济长短经》这本书的末页,也有一行字。”

    良子柔声问:“什么内容?”

    郭秉雄回道:“回良子姑娘的话,这一行字共七个字,杭州净戒院新印。”

    良子再问:“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郭秉雄解释道:“良子姑娘有所不知,古人印书一般都会在书的最后一页留下书棚的名字。比如刊印于南宋时期的《唐女郎鱼玄机诗集》,就在书的最后一页留下这么一行字:临安府棚比睦亲坊南陈宅书籍铺印。”

    老者闻言欣慰道:“郭桑如此旁征博引,用《儒门经济长短经》和《唐女郎鱼玄机诗集》两种刊行于宋代的古籍加以佐证,是不是想说明,你见到的那人手中的《推背图》是真本无疑。”

    “平冈先生明鉴。”

    郭秉雄终于长长吁出一口气:“那人手中的《推背图》最后一页既然刻有‘洛阳长清宫新印’字样,说明这本《推背图》是在长清宫香火旺盛的时候刊印的,否则长清宫哪来的银子印书。

    “再结合金兵南下以后直到明朝建立,在这长达两百多年的时间里,洛阳长清宫既然已经被战火焚毁,又怎么可能继续刊印典籍。”

    “有道理。”

    老者抬手拍了拍郭秉雄的膝盖:“郭桑辛苦了,不仅帮老夫找到了刊印于北宋年间的《推背图》,而且还非常认真的帮着做了鉴定,不愧是纵横白山黑水豪杰。”

    郭秉雄谦逊道:“平冈先生过奖了,秉雄寸功未立,当不得先生夸奖。”

    “当得,当得。”

    老者微笑着抬手指着良子:“良子,扶郭桑去你屋里休息吧,今晚好好服侍。明天就让郭桑陪你去交易。”

    良子站起身:“遵命。”说罢,挽着郭秉雄的胳膊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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