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踌躇片刻，咬了咬牙说道：“如果姑娘能够拿出证据，我认输。”
“认输。”
夏荷冷笑道：“笑话，阁下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气势汹汹地跑到我们家药铺门前主动挑衅，到最后因为自己水平低下，技不如人，难道说一句认输就没事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中年男子“哼”了一声：“小姑娘，那你说怎么着你才满意。”
夏荷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对着中年男子伸出两根手指头：“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你若是怕输现在就可以转过身去，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第二条路，你若是不怕输，咱们就立个字据，我大嫂若是能够拿出证据，从今往后你就卖身给我们家药铺，时间期限为三年。怎么样，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中年男子眯着眼睛盯着夏荷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好，立字据。”
夏荷急忙跑到药柜前，取来纸和笔，递给宁小小。
宁小小接过纸和笔对着中年男子笑了笑：“大叔，为了公平起见，咱们提前说好。你输了，留在我们家药铺义务服务三年。我输了，我给大叔义务服务三年。”
中年男子用力一拍巴掌：“就这么说定了，来，签字。”
宁小小写好字据，先签上自己的名字，而后又让中年男子签上他的名字。字据一式两份，两人各持一份。
做好这一切，宁小小对着围观的众人开口道：“诸位，什么叫胎位不正。所谓胎位不正指的是孕妇子宫内的婴儿脑袋朝上，屁股朝下。或者是脑袋朝左屁股朝右，亦或脑袋朝右屁股朝左。
“而正常的胎位是什么样子，生过孩子的都知道，是脑袋朝下，屁股朝上。关于胎位不正有几个专业术语，孕妇子宫内的婴儿脑袋朝上，屁股朝下，这叫臀位。
“孕妇子宫内的婴儿脑袋朝左屁股朝右，亦或脑袋朝右屁股朝左，这叫横位。一般来说，最常见的胎位不正是臀位，而横位则比较少见。”
说到这里，宁小小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辨别胎位不正究竟是臀位还是横位，通常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观外形。如果孕妇的肚子是纵椭圆形，那就是臀位。假如孕妇的肚子是横椭圆形，那就是横位。
“第二种办法，听胎音。诸位，在正常胎位的情况下，胎儿的胎音一般在孕妇肚子的肚脐眼下方左侧或者是右侧听的最清晰。
“那么，孕妇出现臀位以后，胎儿的胎音会出现在哪里，孕妇肚子的肚脐眼上方左侧或者是右侧。
“同理，孕妇出现横位以后，胎儿的胎音会出现在哪里，孕妇肚子的肚脐眼左侧或者是右侧。”
嘴里说着话，宁小小扭头吩咐道：“静儿，去屋里拿一个听诊器出来。”
静儿答应一声，跑回药铺取出一个听诊器。
宁小小接过听诊器，简单介绍了一下听诊器的原理和用法。接着让中年男子戴上听诊器，再把听诊器的胸件（拾音部分）轻轻按在孕妇肚脐眼的上方左侧。
中年男子听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板着脸从耳朵上摘下听诊器：“姑娘，我输了。”
中年男子小声问：“姑娘，干什么？”
夏荷转过身一边往铺子里走，一边说道：“磨药。”
磨药这种活，一般是药铺的学徒干的活，中年男子好歹也是从医三十年的坐堂大夫，夏荷让他磨药就是存心在出他的丑。
中年男子明知夏荷这么做有公报私仇之嫌，可愿赌服输，他只能乖乖的听命于夏荷。
一场风波就此结束，宁小小婉言疏散了围观的人群，这才发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孟西华。
她嘴角含笑走下台阶迎上去，柔声问：“夫君，你怎么来了？”
孟西华笑道：“我若不来，岂不错过一场好戏。”
同一时间，京城东四牌楼西角，永安堂。
二楼议事厅里，七名京城医药界的翘楚围坐在一起，正在听一位年轻的伙计绘声绘色的讲解，刚刚发生在西城报国寺附近一家新开药铺门前的趣闻。
同仁堂话事人乐达仁笑问：“小琦，武永年就这么把自己给输了？”
小琦答道：“没错。武永年输得心服口服。”
乐达仁听后捋了捋颌下山羊胡，若有所思：“诸位，看来咱们头上的紧箍咒可以摘去了。”
永安堂董掌柜一愣怔：“达仁兄，你的意思莫非是祸水东引？”
鹤年堂刘掌柜嘿嘿一笑：“董兄，祸水东引这个词用的不恰当。应该叫瞒天过海。”
长春堂张掌柜问：“刘兄，瞒谁的天，张少帅？”
刘掌柜点了点头：“没错。于夫人是少帅的原配，她得的又是妇科病，咱们这些大老爷们总不能扒开人家的衣服，在人家的胸口下针施药吧。
“可赢了武永年的那位坐堂大夫就不一样了，人家是小姑娘，小姑娘给于夫人瞧病，大家都是女人，可比咱们方便多了。”
乐仁堂话事人乐佑申插话道：“董叔、刘叔、张叔，这么做不合适吧。万一那位小姑娘医术不精，把于夫人给瞧出个好歹来，咱们可都脱不了干系。”
“佑申贤侄。”
万全堂秦掌柜笑了笑说道：“你可是留过洋喝过洋墨水的人，怎么也这么迂腐。没错，咱们就这么把这个小姑娘推到前台，确实有些冒险。
“可天底下的疑难杂症有千千万万，谁又敢保证什么病都能瞧，什么人都能治。
“不瞒贤侄说，自摊上了这件大事，我是吃不下也睡不着，脑子里每天想着的都是药方，再这么下去，非神经了不可。”
千芝堂吴掌柜接口道：“佑申贤侄，咱们做医药这一行的，最怕的就是给有权有势的人瞧病。若是小毛小病还好，可一旦遇到了什么疑难杂症，药铺关张事小，保不齐还有杀头之祸。
“达仁兄，就这么定了吧，咱们联名给少帅上书，请赢了武永年的那位小姑娘给于夫人瞧病。”
乐达仁环视一周：“诸位，如果大家没什么意见，达仁这就起草一封推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