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吃日本料理怎么样？听说墟市的市委大院那边不远刚开了一家日本料理，很正宗，戒辣都是从日本进口的。再说，我就要陪同李县长出访日本，这叫什么呀，叫先热热身吧。”柳三棉说着笑了起来。
“就听你的。”红荨只是无意间对柳三棉说起过自己喜欢三文鱼喜欢日本戒辣，没有想到三棉记得清清楚楚。那日本料理在住宅区内，规模不大，也就是两套住宅单元改装的，倒是门口挂着的灯笼颇具特色，里面的装修摆设也很日本味。柳三棉要了一个单间，进了单间要脱鞋，要跪在小餐桌前。红荨笑着说，“这也太日本了吧，我们中国人跪着怎么吃得饱。你从梨花县那边过来，不堵车吧？”
“不堵，还顺畅。”柳三棉说，“有时候，也说不定是哪一天，最怕的是特别想见到你的时候，却堵得很厉害。墟城市在发展，看来，市政建设这一块，还是需要加强的。”说着话，有人推开了单间的门，抬头看，进来的是堆着一脸笑杰子。柳三棉一点也不意外，相反地，他希望杰子出现。这就证明了杰子确实与红荨有某种瓜葛。
“我不会打扰你们吧？”杰子笑了笑，伸过手来和柳三棉握手。
“其实，我有一种预感，会在跟随李县长出访之前遇到你。”柳三棉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杰子，你是个明白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今天要谈的话题。现在，墟圩子征地的事，市领导已经过问了，如果你和李县长确实有利益输送行为，或者说，李县长让他的夫从参与和你合伙开发的话，这样，事情可能不是想像的那么顺利。”
“是吧。”杰子干笑两声，“当然，事情，也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伊拉下伊马赛。哈级买嘛习带，哟罗习哭，哦乃噶一习马斯。”一位穿着日本和服的小姐推门进来，然后行了一个日本女人礼，说了一句“空帮哇”的日本话。
“点菜。”红荨冲那穿戴和服的服务员挥一下手，“你出去点吧。”
“我知道，柳主任，你就按我的意思来，咱们是可以谈实际问题的。”杰子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官，真想作事的好官，以前不说，你从乡下小子，招工转干部，到负责梨花县开发区工作的干部，一路走来，就做了很多老百姓拍手叫好的事，不过，有时候，好官也要装糊涂，不然，得罪了什么人，自己也不知道。”
“是吧。”柳三棉笑着说，“有这么严重吗？我只想问心无愧。当然，我并标榜自己是一个好官。”
“三棉，那就见人见智了。你有没想过，在你之前，有那么多人都在这办征地的事，为什么都没有办cd半途而废。这其中，难道没有原因吗。说到县长夫人，应当有些事情提醒你，以前，李琼就是跟随我杰子混社会的。”
“这一个混子，挺有讲究的。”柳三棉不露声气地点燃一支烟，“杰子，有些事情，我想过，但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所以，就不想了，还是按照我的思路干下去。什么也不去想。想得太多，什么事也办不成。我是一个乡村出来的小子，是一个农民出身的人，开发墟圩子，是事关农民的大事，我不能让一些人随心所欲，当然，也不能让自己不明不白地卷进一些利益之争。”
“我知道，你柳三棉和他们不同，但我相信你是李县长的人，你所做的工作李县长一定支持你，一定撑你的腰。领导的事，做手下的不必考虑那么多，领导之间有领导之间的沟通。按政策规定，如果你用政府干预强硬进行土地置换，是不合法的。当然，我也清楚能改变你和李县长决定的人是谁！远的不说，就说墟圩子开发用地这一块，我也是按照领导意图来的。至于事情为何会出现这般周折，主要是那个河南人刘克义插手。当然，我希望与他合作的。”
“可是，我必须参与呀。那块土是个烫手的山芋，这样说，咱们已经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三棉，我劝你还是趁早撤吧。”杰子有些肆无忌惮，“要不，你一定会很难看。”
“这样的话，咱们就免谈了。”柳三棉有些羞怒地站，“我上上洗手间。”
柳三棉离开后，一直静坐的红荨看一眼杰子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纸包，笑了笑。
柳三棉来了。
红荨把那纸包放在桌面上，然后，推到柳三棉面前。
“这个，我知道。”柳三棉知道纸包里是什么，“多少？”
“不多，也就几十万吧，是给你兑换好的美元。”杰子冷笑一下，“当然，你就要去日本，兑换日元，那是你自己的事。”
“何必要这样呢。”柳三棉笑着说，“其实，你不必这样。”
“是不是嫌少，我可以再加。”杰子站起来了，做出想走的姿势。
“红荨，这是你的主意吧？你认为我会收吗？你们这么做，恰恰暴露了你们心虚。胜券在握，根本就不用这么迫不及待的。”柳三棉不阴不阳地说，“有一些事情，你们完全可以坐享其成，等我忙得焦头烂额再出马，就像杰子说的那样，有充足的理由，有堂而皇之的理由，改变李县长的决定。杰子，墟圩子那块地你不要抱任何幻想，不要奢望李县长能帮你。他帮不了你。至少，这次他帮不了你。那是市里点名的一个合资企业用地，如果你不配合政府，甚至与政府作对，政府一定会用强硬的手段还击你的。这一次去日本，就是要与山头火公司的人谈判。杰子，如果你与政府作对，这叫破坏招商引资。”
“还破坏招商引资呢，现在，县里招商引资的负责人都辞职回家各地了，真是笑话。”杰子看到柳三棉脸上的神色不像他想像的那样，就知道事情不妙。“有一些事情，还是骑马找马，慢慢来吧。”
柳三棉站起来，一言不发，甚至看也不看杰子和红荨，就从两个人身边走了出去。到门口时回头冲红荨笑了笑，“这日本料理，还是在日本吃最正宗。红荨，刚才我对你说过了，我这就陪同李县长出访日本了。”
“三棉，难道说，这一切你都是事先知道的吗？”红荨流泪了，“我特意为你点了一盘龙须要两千元呢，你知道吗，所谓龙须就是蛙蛙鱼的嘴头那一撮子肉。以前，你吃不到这个的。”
“闻所未闻呀，我听说蛙蛙鱼是保护动物不让吃的，你胆真大。”柳三棉笑了笑。
“这算什么，只要咱们愿意，别说是蛙蛙鱼，就是大鲨鱼，杰子也会让你有的吃。”红荨的脸色有些苍白，“要不，你不要和李县长去日本了吧。三棉，咱们，真的就这样，完了吧。”
“是吧。”朱槿看一眼李县长说，“我想在前面下车，一个人随便走一走。记着，少喝点酒，明天还要赶飞机呢。”
“也好。”柳三棉点了点头，“这样的结果，我也有些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