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一次宣魅他们是铁了心要将自己带回去的,抹去唇边的一抹血迹,顾九卿半跪在地上。
“阿九,何必呢随我们回去吧。”宣魅终是不忍心,当初便是她与顾九卿的关系最好,如今剑锋相向,的确是让人为难。
上次凤凰山一别,宣魅等人回去之后便被关了禁闭。
紫槿帝君本就是极为重律法的人,虽然他与天君蓝梧的政见多有不和,但是借出去的人坏了别人的事情,就相当于是坏了自己的规律。
“宣魅,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
顾九卿吐出一口血沫,“既然当初我会背叛神界,那么我便不会回去的。”
“这一次不是你想的那样”宣羽急忙出声道,捂着自己受伤的左臂,嘟了嘟嘴,“阿九你知道,我从来不会撒谎的。”
“呵呵。”
“阿九”四个人皆是出声唤道。
“阿九,若是你不愿,我们也只能打晕你,然后扛回去了。”宣落垂下眼眸,掩下眼底的担忧。
顾九卿冷哼一声,眼中的嘲讽深深刺伤对面四人,而后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不是我想的那样,紫槿帝君难道会放过我么帝君在的时候尚且那样铁面无私,更何论噗”
话说到一半,顾九卿背后猛然被重击,身子一软,朝前扑到下去。
“帝君。”宣魅等人齐齐唤了一声,眼中的惊讶全都溢了出来。
紫槿淡淡负手站在顾九卿背后,面上一片冷淡平静,即使是听到顾九卿说那样诛心之语,也毫无波动。
在照亮了半边天的烟火下,他冷得不似人,整个人像是一块儿冰块儿。
银丝在夜风中飞舞,掩去了他一动不动的眼眸。
“带回去吧。”五指微曲,顾九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紫槿提起来,然后反手一甩,整个人便伏在宣羽的背上。
“看来这些年果然是瘦了许多啊。”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紫槿消失在原地。
宣羽感受着背上快要将自己压垮的重量,不知道自家帝君是怎么得出瘦了的这个结论。
以眼神询问宣魅,憋笑憋了半晌的宣魅终于是狂笑起来。
“你你们忘了以前白泽帝君说的什么了吗哈哈哈”
被宣魅一提醒,众人才想了起来。
那时候阿九不是经常被白泽帝君喂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么
整个一只白雪团一般的模样,果然是要比现在胖许多的啊。
然而昏迷中的顾九卿却是对这些半点感觉都没有了,恍惚间,他只觉得自己又做了个梦。
梦中,白泽帝君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润好玩,拿着什么东西正在逗自己玩。
紫槿帝君也只是皱着眉头在一旁摇头,一边意简言赅地指责白泽将小狐狸喂得太胖,一边却又说小狐狸还是胖点好看些。
两人清浅的笑容挂在唇边,转瞬便消失在空空荡荡的九霄云殿。
“帝君”顾九卿突然惊醒,手足无措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瞪大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那轻轻飘荡起来的床帘。
随着顾九卿的动作,那九条摇曳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交叠在一起,让他生出一切都是一场梦的错觉。
“醒了。”一个冷淡严厉的声音在外响起,紧接着是清冷铮铮的琴音凛凛传了进来,顾九卿下意识一个哆嗦跳下床穿上鞋,正欲往外跑的时候突然愣在了原地,咬紧下唇,跨出的腿又收了回来。
以前有多少次,他犯了错,紫槿帝君便是这般守在外间,等着他大梦初醒时分,直接将他拎去领罚。
所以方才他的身体比理智反应更快,差点便要落荒而逃了。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动作,是他午夜梦回时还能回想起来的瞬间。
但是一切不都不一样么
“醒了,便出来吧,这边有你喜欢的桃花酿。”紫槿淡淡出声道,抚琴的手落在桌侧,手腕轻抬,浓郁的酒香登时弥漫在屋中。
顾九卿却突然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发疯似的撒腿跑到外间,伸手一扫将桌上的酒洒落在地。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失心疯一般大喊,“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缩在你的乌龟壳里面,一直躲着就好,又发什么疯要把我带回来,以为带我回来我就不会跑了吗”
紫槿在顾九卿冲出来的时候便眼疾手快地抱着琴飘到另一张桌子上了,闻言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甚至似早料到顾九卿会有这番举动一般,又从身后拿出一个酒壶放在桌子上,重复着方才的动作。
顾九卿更怒了,正欲掀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我一共就酿了三壶桃花酿,你方才打碎一壶,现在再打碎一壶,那你喝什么”
“不是还有一壶吗”顾九卿大怒。
“那不是给你的了。”紫槿唇角微抿,“你全都喝完了,白泽怎么办”
顾九卿手舞足蹈的动作在紫槿淡淡的话语下定格,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紫槿帝君,你说什么”
似乎很满意顾九卿的反应一般,紫槿挥手解了他的禁锢,“说了,坐下来,我们聊聊。如今白泽不在,你勉强与我一同坐吧。”
窗外,宣魅和宣羽挤在一起将那轻易没法划破的窗帘布戳了好几个小孔。
“阿九终于坐了下去,我天,还是帝君有办法制服这只倔狐狸。”
宣羽耸耸肩,又扯到受伤的地方,嘶嘶深吸两口冷气,才接着没好气地说道:“这臭狐狸下手还是这么重,以后定要找机会讨回。”
“好了,别叨叨了,你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听不到。”
只能看到顾九卿的表情从愤怒到惊愕,再由惊愕到狂喜,从狂喜到不敢相信,再到最后的犹豫。
“你是说,阿漓的心脏便是囚禁帝君引魂的地方”唇舌发涩,顾九卿瞪大眼睛,“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