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王发财的家属？听到通知后速到护士站！”刚在重症监护室门前站了两分钟，就听到一个声音从大喇叭里响起。
王鑫和孙桂芝一起来到护士站，就听一个小护士问：“王发财家属？”
孙桂芝忙道：“是是，是我！”
“该缴费了，不然病人的药取不出来。”
“好，请问多少钱，在哪交？”
“11800，你存12000吧，今天用不完明天还能用。”
“多少？”孙桂芝一呆。
“11800，不对？要不我把单子打出来你核实一下？”
“不用不用，只是上午那个大夫不是说一天8000就够了吗？”孙桂芝讷讷的问。
小护士看了孙桂芝一眼：“一天8000是够，但不包括前几天，病人刚来，要对身体做全方位的检查，这笔费用需额外计算。”
“这……”孙桂芝只好看向自己儿子。
王鑫有些尴尬：“妈，咱们一共借了8600，加上刘爷爷给的2700，离11800还差500。”
孙桂芝忙陪笑道：“大夫，我们还差500，能不能先用药，你放心，我明天一定把这钱补上。”
“这……”小护士很为难，“不好意思，这不在我职权范围，再说不就500块钱吗，你随便找人借点也够了。”
“我……”孙桂芝脸色更加难看，“大夫，求求你行行好，你不知道，今天我和儿子把亲戚都借过一遍了，要凑钱只能想其他办法，所以短时间内有点困难。”
小护士哭笑不得：“王发财家属，我真管不了这个啊！”
“求你了，你就帮帮忙吧，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我……王发财家属，不瞒你说，我现在还在实习期，真无能为力，我劝你还是自己再想想办法，病人情况十分紧急，如果药跟不上，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啊？”听到这话，孙桂芝瞬间呆住，老王他……有危险？
下意识的，她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呆住的动作，就见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小护士面前，声音里全是绝望和沙哑：“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王，我……我不能没有他啊！”
“呜呜呜……”
虽然孙桂芝事先说的轻松，但事到临头，还是难免真情流露。
这下不仅小护士，连周围的人也惊动了，大家一边看向这里，一边指指点点。
患者家属给医生下跪，前几年或许还有，可最近大家的经济条件都有所好转，加上医保的全方位大面积覆盖，看病难已得到有效缓解。
所以，若从大里说，此事已能算得上新闻了。
孙桂芝身后不远处，看着卑躬屈膝的母亲，王鑫心潮起伏，千滋百味，就像最锋锐的刀片，在他体内每一寸肌肤上无情削过。
“妈！”拳头紧握又放开，如此三次，他才仿佛回过神，跑过去想把母亲拉起来。
只是任他如何努力，孙桂芝的膝盖就如同扎了根般纹丝不动。
“王……发财家属，你……你别这样，就算给我下跪也没用啊，我真的帮不了你……”
最惊慌的还是那位小护士，作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此刻的她正满头大汗承受围观众人的复杂目光，脸上表情僵硬而茫然。
“怎么回事？”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们真连500块钱都筹不到？”
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神思不属的王鑫这才知道好像又来了人，下意识抬头一看，他不禁呆住。
这是一个美女，瓜子脸、丹凤眼，最吸引人的还是她身上那股清冷气质，配上白色护士服，可以说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八十天婴儿，只要是男性，心脏都忍不住要跳上两下。
小护士忙介绍：“这是我们的主任护师，容冰月。”
孙桂枝绝望的摇摇头：“我已经尽力了……大夫，你们这卖不卖血？要不我卖给你们一些吧！我的血一直很好的，年轻时检查从没出过问题。”
小护士忍不住提醒：“阿姨，为预防血液病传播，现在国家禁止血液买卖。”
王鑫忽然站起身，扭身朝医院外走去。
见儿子如此，孙桂芝下意识的问：“鑫鑫，你干啥去？”
“我再去二舅家一趟！”王鑫咬牙，他已经决定，如果二舅还耍赖，就真搬他们家冰箱！
“回来，你要把妈逼死吗？”孙桂芝大喊，心地善良的她，就像不想看丈夫出事一样，更不想看儿子和兄弟互撕！
“妈，我……”王鑫犹豫一下，还是停下脚步。
就在母子二人相互僵持之际，容冰月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唐，给病人拿药吧！”
“冰姐……”
“去吧，他们差的钱，我一会给你送过来。”
“哦，好。”
两人的对话王鑫母子自然听得明白，孙桂芝感激道：“谢谢大夫，这钱我明天一定还你。”
容冰月的声音依旧冷淡：“不急，你们还是多花些精力照顾病人吧！”
容冰月走了，见没热闹可看，围观众人也慢慢散去。
“鑫儿，咱们回家！”孙桂芝道。
重症监护室不需要陪护，医药费解决后，暂时离开一段时间问题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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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鑫家所在的小区有个既浪且漫的名字，西雅图！
当然，也仅仅名字浪漫而已，父亲王发财出身农村，和孙桂芝结婚后奋斗好些年，才因王鑫的上学问题，东拼西凑买了套五十八平的小房，两室一厅，比蜗居更蜗居。
孙桂芝做好了饭，她的厨艺在所有亲戚中是公认的第一，只是以母子二人的心境，就算山珍海味也食之无味。
“妈，明天怎么办？”他问的是住院费问题，今天不管怎样算是糊弄过去。可明天呢？他可不认为两人还能再去找那些亲戚朋友借上大几千。
谁孙桂芝仿佛早有想法：“放心，一会我去找中介把房子卖了。”
“妈！”
王鑫一惊，他没想老妈竟会这么说，没人比他更清楚，母亲这些年借钱买房的艰辛，也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套房对老妈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是她辛苦大半辈子唯一的资产！
他到现在依然记得，自家房贷还完后老妈有多么开心！
他也是在那一天首次吃到期盼已久的清蒸螃蟹。
可这一切，都要没有了吗？
“傻孩子，房子再重要，也没有你爸重要，房没了可以再买，你爸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虽然母亲说的轻松，王鑫还是能从她不停颤抖的手掌中，感受到她内心的浓浓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