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为你而娇 >第二十六章
    早在一个月前,国公府已经开始筹备儿子回娘家的各项事宜,程怀安病也没了,拉着焕之和其他儿子女婿们出门亲自采买,指挥下人把陆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拾掇得干干净净,新换了一批家具,给姐儿哥儿们新添置衣服首饰,给自己儿子存了一大批好穿好用好吃的留着,准备省亲完让他带走。

    二公子陆珩之被踩着梯子擦房顶的仆人吵醒,拿枕头闷住耳朵“矫情”。

    “你这祸从口出的东西!”

    高侧君高春蕾抢过打扫卫生的仆人手里一根鸡毛掸子打了他一下,他哎呦一声从床上翻起来“干什么?让不让人睡觉?”

    “我的祖宗,日晒三竿啦,你母亲下了朝看见你还在睡,不抽了你的筋!”

    “母亲忙着呢,没空管我,现在家里谁不忙啊?腌鱼炸肉火腿香肠都做开了,年货有没有这样预备?”

    高氏气急败坏,这孩子到底随了谁啊?

    二公子陆珩之的父亲高氏家族世代经商,家底丰厚,金银器,米面粮油,酒楼等生意均有指染,产业遍布齐国各省各县,粱京排名前三甲的富商。高氏年轻时颇有艳名,陆念箴顶着重重阻碍把商贾之子娶进门,娘家扶持下这位侧君底气足,在家里也说得上话。正君陈怀安虽是官宦之子,但母亲只是个从五品,财力远不及高氏,高家把儿子嫁进国公府做侧君后喜出望外,对陆姓的外孙宠溺有加,所以二公子自持地位崇高不比正君所出的孩子差,处处喜欢跟哥哥陆文清比,无奈哪一项他都稍差那么一点点。

    陆珩之只比陆文清一岁,今年年十八,时候两个人一同参加第一公子评选,在卉园凉亭举行的吟诗作赋,琴棋书画竞赛,十二岁以上,未婚,均可参与评选。三年一次赛事,是齐国的盛事,堪比科举,女子科举严肃,公子们的竞赛比科举热闹轰动多了,其程度不亚于花魁选秀,外地的人也会大老远驾车来观看比赛或给儿子报名,求入榜前十将来谋一份好姻缘。座位一位难求,很多看客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站也要看,看不见也要听。

    打第三代女皇创办赛事以来,第一届夺魁的就是陆家的公子,陆府一战成名,后名号落在其他公子头上几次,屡屡又会被陆家新长成的公子夺回去,四五届选拔就插一位陆公子,其余府上都是勤修苦练出一位,果实这家结完那家结,陆家则是反复夺魁最多的人家,硕果累累。

    赛事到了陆念箴这里,她的儿子们有两个年满十二可以参赛了,人们期待着一睹风采,却没想过真的会有十二三的孩子能夺冠,从前都是十五六七的少年拿下称号。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正是陆家这位十三岁第一次参加评选的公子陆文清夺了魁,那场赛事评委和观众叹为观止,心服口服。

    接下来就更传奇了,陆公子继续参赛,人们惊叹地发现无论稚气未脱,还是璧玉少年,亦或风华绝代,陆文清永远能给人惊喜,登峰造极。连续三届,从十三岁到十九岁,每次都是陆文清夺冠,三届蝉联,直到他出嫁。

    人们纷纷竖起大拇指,这才是实至名归的第一公子。

    而陆珩之,是那个可怜的老二。

    并且其实他优秀到十二岁开始就是老二。

    他在家里也是老二,公子中排行第二,底下弟弟喊他二哥,上边兄姐喊他二弟。

    陆珩之恨透了二这个字。

    高氏又拿鸡毛掸子兑他,“快起来!起床!哥哥快回府了,你不急着预备礼品还成天躺着睡觉,我看你是皮痒!快换衣服跟我去集市上逛逛,听说新开了好大一家古董店,正合适送礼,顺道再去看望看望你外祖。”

    “他哪需要我给他预备礼物啊父亲?您不能因为姓高,就太高看自己吧?去看外祖行,我不给陆文清买礼物。”

    “你少给我直呼其名,给你母亲听见了。”

    “抽了我的筋,扒了我的皮,打断我的腿,换着说了三百多回了,您不能变个法威胁?”

    他起来眯眼手一伸,等人给他穿衣服,高氏气得捂住心口“造孽啊,你这个懒样子嫁出去,怎么得妻主的欢心?”

    “我妻主说了,有的是下人,不让我伺候,我这金手指还要留着打算盘呢。”

    “你还没嫁呢!未婚男子说这个要不要脸?”

    “你们给我订的亲,还不让我提了?”

    二公子只有一项比得过哥哥陆文清——管账。

    论到做生意,陆珩之何等精明,幼时在外祖家最大的一家金饰店里玩儿,大人们内室谈大生意没空抱他,他坐在柜台前装老板,一下午卖出往常一周的货,外祖出来大赞他是个商业奇才。二公子属于一夸来劲的类型,再接再厉,一手算盘打得出神入化,人还没看明白呢他已经算完了,多烂的账都能被他捋平整,谈生意的时候舌如莲花,但凡商者皆佩服。

    惋惜的是一家之主陆念箴书香门第,有些瞧不起商人,更希望儿子们都能以文清那种方式光耀门楣,二儿子出名的方向不正,官宦世家不喜欢这样的,嫁去多半要受苦,对此陆母常年苦恼,加上陆珩之争强好胜,沉不住气,不似几个弟弟乖巧听话,经常顶嘴大言不惭气长辈,所以老二是挨家法最多的一位公子,陆念箴冲动打完又后悔,下一次接着被他气,拿这个儿子没办法。

    后陆念箴扭改陆珩之无效,死了心,索性不从同僚里找亲家祸害人家姐,也不找高门槛,既然二公子受商者追捧,下嫁去前十的富裕人家便好。

    就这样说了一门亲,商人世家的话就好办了,陆珩之的龙头老大外祖第一个张罗起来,挑了个世代交好的生意人,那家听说能娶公爵之子,腿软差点跪扑,又听说提的是“金手指”的亲,当下握着高老板的手,感激涕零,承诺嫁进来把陆二公子供着养。

    顶高兴的属那家姐,她幼时见过陆珩之,从此记在心上,不过没敢多想,觉得这棵高枝自己无论如何攀不上,于是慢慢淡忘了,长大了一直没捞着机会见,第一公子竞选上远远望过望不到,光听前边人感叹各路公子了,好像提到过陆珩之的名字,她拼着往里凑了凑,可惜还是看不见,其他更没机会,陆府男眷参加的聚会多是公候和官员设宴。

    只儿时一次,高宅祝寿,外孙陆珩之给祖母拜寿,女客男眷分席,虽离得远,这位姐也隐约记得,满堂宾客带的孩子,属那孩儿长得细致,且他不像其他孩子那样要么呆傻哭闹,要么扭扭捏捏,他见了谁都敢上前说话,特别利落,累了就倚在父亲或亲戚身上靠着,任由大人们抱起来娇着他,陪着见客一点不怯场。

    商人间的摆宴,衣服全富态,奇光异彩审美疲劳,那孩虽也穿得锦衣华服,却不显俗气,只感觉贵气逼人,绚丽无比,见过大世面的傲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皇宫里的。

    她问了他是谁,家人告诉她人家是位正经官家公子,说不定以后入宫呢,跟咱们没什么关系,这位姐自惭形秽,强迫自己少惦记人家,此后她默默喜欢上了类似陆珩之这种性格的男子,被亲友所不解,她仍不改初心。

    如今家里竟说了这门亲,姐蹦得老高,注了鸡血一样转了三天逢人就问是不是真的,喜滋滋递帖拜访,想近距离见见未来正君长成了什么样,是不是记忆里模糊的那个孩儿。

    二公子大大方方地出来了,姐一看,瘦高个,一双吊梢眼,唇薄鼻高,面容流水桃花,眼神有些犀利,正是他!姐喜欢极了,心底乐开了花,三天两头往陆府送定情信物,写肉麻的情诗,未来妻主那边盼如花美眷的手金指盼得眼珠子都快脱眶了,上赶着巴结。

    妻主那边一帆风顺,家里这边糊里糊涂,哥哥陆文清嫁人前陆珩之跟他闹过一阵子,因为他都要嫁人了,还趁最后一年未婚参加第一公子评选,不把机会让给他,陆珩之气得一见面就和哥哥吵嘴,咄咄逼人,怪他不体谅弟弟,没有手足之情,还拿正君变侧君的事情刺激他。

    陆文清常与他拌嘴,深知他性情直爽,有什么说什么,刀子嘴豆腐心,没坏念头的,表面上对兄弟姐妹不满,实际特别亲,最向着自己家人。这次兄弟俩却被对方气急了,出嫁前两人不搭理对方,见了面转身就走,直至今日也不互通书信问候。

    两个人都拉不下面,陆珩之攒了一抽屉肉麻情书想分享给哥哥听,两人好一块开玩笑,现在不行了,堵着气呢,憋得他印堂发黑,拿弟弟们撒气。

    弟弟们怵他,尤其俨之,陆俨之愚钝,反应慢,二哥哥说话像连发的箭一样使他无影遁从。

    四公子陆俨之是妾生,交予另外一位侧君刘氏,刘侧君抚养,刘侧君自己生有一女一子,三姐陆婉珊,五公子陆阖之。

    四公子陆俨之年十五,俨之出生时刘侧君已有一女,高氏想要四公子寄养于自己名下,陪珩之作伴,陆念箴一听这还得了,活脱脱再让你多养出一个煞星来,硬是不答应,把四子给了刘侧君,导致刘侧君膝下人丁兴旺,高氏孤零零守着天煞二公子。父子俩脾气一脉相承急躁,院子里动不动鸡飞狗跳,唇枪舌战吵得下人搬板凳嗑瓜子,然后看高氏举着扫把把二公子追着打。

    高氏说就因为生了你,我堂堂一个家里明媒正娶的夫君,妻主居然不把妾生的女儿儿子交给我。骂得多了,老二把这笔账记在四弟陆俨之头上,给他下了不少绊子,见面三分讥,陆俨之很是怕他,躲着他走,躲不了就哭丧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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