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沧海神剑 >第五百九十八章 彤霞云织
    金织神色痛苦地弯下了腰,一双杏目惊恐地大睁着,眼睛里似乎有点点泪光闪烁。她的手捂着脑袋,像是要竭力把一段悲哀的记忆从泥潭压下去。可是往日的伤痕,并不会因为自己给自己的加油鼓劲而消失。它永远存在,并伴随着一个受伤者一生。犹如附骨之疽侵蚀着他的内心,伴随着这个少女不下于十年光阴。而有时候,她自己也明白,对于过去某些伤害,可能自己一辈子也排解不掉了,只能预防它反客为主,彻底将她吞噬扯碎。

    可现在,那些已经在她记忆里淡化的伤痛,忽而又被唤醒,占据了她本就脆弱的神经。曾经一度以为,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可是在某个不经意间,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便又会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脑海里,张牙舞爪着揭开她的伤口,于是又淋出血来。

    那些,就是那些,一些可能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人,小人物。他们在她的记忆里依旧猖狂。他们总是以为自己给别人的伤害可以轻而易举就忘却,而从来不知道反思自己。那些伤害她的人恐怕早已经忘记了还有这么个小姑娘,满含怨恨地生活了十年,每当想起他们丑恶的嘴脸之事,依旧是满腔怒火,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骄傲自大者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怨恨,可以历久弥新,甚至逐渐深沉。

    而此刻,秦如梦唤醒了在金织脑海深处的秘密,一个快要被她自己欺瞒过去的秘密。这并不是一个秘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会有永远被埋藏的秘密。但是若知道秘密的人不在了,那也就成了永远的秘密。而知道金织秘密的人,早已经化成了枯骨,不知道在哪条阴沟里腐烂了。

    天底下,没有人会比秦如梦更了解人心了。她在年幼时,可以用幻术来深入他们的内心,窃取他们的心声。而在年长之后,她已经不需要这些小伎俩就可以凭借着一双精明狡黠的凤眼看穿世上所有人的内心,哪怕是一个面无表情的人,在她面前也难以掩藏。

    现在,仰观天下,恐怕没有人再像秦如梦这般,了解金织的内心了。她微微蹙眉,蹲在狐仙娘娘塑像的头上,神色凝重地看着金织。而后者已经陷入了往日痛苦的泥潭,不能自拔。只听她嘴巴里发出阵阵低吼。

    金织陷入的不光是自己的痛苦,还有秦如梦的幻境。在不知不觉间,秦如梦便在她们交手正酣之际,偷偷释放了袖中的“胭脂”。金织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落入了圈套。之前,在她还小心翼翼伪装着在吴雪身边之时,吴雪曾经笑问过她:“你不是不用这些胭脂水粉的吗?怎么随身带一盒?”秦如梦自然不会告诉他实情,因为这胭脂盒里装的,可不是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而是一种她的幻术施展时必要的“道具”。而这一次,秦如梦用的却是另一种,无色无味的一种引神香。她原本不想动用此种害人不浅的东西,但是她体内寒毒发作,加之不想太过牵连吴雪,所以便对金织使用了她自己平常都不想用的引神香。以至于唤醒了这个少女脑海里的秘密。

    而之前,金织也曾用过类似的方法开探查秦如梦的内心,可是却被她及时发现,只挖掘了一些浅显的情感,没有触及秘密的内核。

    秦如梦看着神情逐渐沉寂下来的金织,不由得叹了口气,忧色自语道:“你若是永远逃避自己的内心,对它视而不见,那就永远也无法从往日的痛苦里挣脱……”

    转而只见金织像是昏睡一般,身子骨缓缓变软,颓然倾倒下去,而秦如梦像是一阵风一般,只一眨眼,周遭里红花翻遍,梦雾千层,她的身体渐渐从纷飞的花瓣里浮现,伸出手搂住了金织的肩膀,将她缓缓放下,让她陷入了一个梦境。

    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对于金织来说尤其如此。那么,她的恨意,源自何处呢?

    她只记得,小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父亲、母亲,还有一个女儿。金织的父母就跟这天底下大多数父母一样,无法做到呼风唤雨,更无法满足她一切愿望。可是年幼的金织却显得超出年龄的懂事成熟。这也行跟所谓“天性”有关,抑或是跟自幼时起生活的环境有关。

    他们家居住在一个普通的小县城里的普通的小院落里,在当时,无论是小县城还是小院落,在夏国境内都随处可见。县城古老而破旧,一些院落可能会很大,但大多只是空地,还没有因为后来的“一些缘故”而大建特建。

    在茂盛的记忆里,同样茂盛的还有院子里郁郁葱葱的树木。作为一个女孩子,她比较喜欢月季和葡萄树。她对月季向来有种独特的情结。而父亲年轻时喜欢舞文弄墨,书画到也不错,于是在他们的家中,有几幅画,画上面的小女孩笑着骑在木马上。还有一副是站在月季花丛前,她只手牵着花枝,嘴角轻轻上扬,那是一种简单的笑意。而只要葡萄树,一方面是因为传说,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喜欢吃葡萄。还记得,幼时的她傻傻的搬来一盆水,半夜坐在茂密的葡萄藤下,透过枝叶缝隙看着天外那皎洁的明月。只是到了昏昏欲睡之时,也还是没有见到她想要见到的架桥相会,还有天上人的窃窃私语。后来她才发觉自己的年幼可笑,只当成是一件不太光彩的童年趣事。

    她大部分美好的记忆,全是在这所小院落里。只是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向来温和寡言的父亲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脾气变大了,也开始酗酒了。而每当他喝的醉醺醺回家时,嘴里总是念叨着:“快要完蛋了……这一切,全部都会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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