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沧海神剑 >第六百八十章 黑影至(其二)
    《沧海神剑》

    面具人透过眼孔的目光,充满了冰冷与阴寒,望着这个黑衣男子,那个被他称作“玉舞扬”的人,身影渐行远去,正像是一棵无根的树,一个无家可归的游魂。

    一直到他离去,面具人这才对着他身影消失的地方,嗄声道:“你究竟在想什么?”不过,他显然此刻对那个魔神涂巫舍更感兴趣,沉声道:“算了……谅你也不敢与我为敌。起码现在,我们还算是一路人……”

    接着他转过身,正面对着那边的风雪,黑衣迎风飘曳,整个人沉浸在一种昂扬凛然的意气之中。大有一种“傲立于万世间,凛然无惧风雨吹”的昂然气势。面具人看着那边发狂的涂巫舍,还有那两个朝远处奔逃的人,喃喃自语道:“看来它还没有发挥出半分的力量……不过正好火佛舍利已经到手,接下来,让我看看你的力量吧……”

    说着,他双眼寒光一凛,纵身从高山上跃下,只见他身行如北斗,曲折之间已至山下,衣襟一撩,腿脚一弯,便犹如流星一般冲天而起,脚下似有风云相助,神行千里,不在话下。

    而在另一边,那个叫做“玉舞扬”的人正站立在下山的弯路巨石后面,此刻他却是换了一副神情。原本那心不在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而他那眉宇之间的阴翳,始终未曾散开。

    “焉儿……你究竟在什么地方?”他喃喃低语道,随之暗暗叹了口气。这片偌大的地区,要找一个人,除非她自己蹦出来,否则你要上哪里去寻找呢?

    而他最为担忧的,并不是那个魔神涂巫舍,也不是其他什么鬼蜮魍魉,正是那个看起来有点神经质的面具人,才是他最为忧虑的一点。他知道,那个人做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像常人那么有目的性,他就像是一个到处寻欢作乐的疯子,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爆发。他为什么要唤醒涂巫舍?又为什么要冒着被少林无数高手追杀的风险,势必夺得火佛舍利?他到底在追寻什么?对于一个疯子来说,还有什么东西是比较重要的么?

    这些,他都不明白。正如面具人看待他一样,他也看不透那个面具人。他们互相心知肚明的一点是,对方都是他们所面对的,最危险的人。

    玉舞扬正在山道上兀自思索着,这时候忽闻一声鹊鸣,却见从远处飞来了一只黑鸟。那鸟体型偏大,白腹黑背,振翅之间,两翼的白羽像是刀片一样划破天际,穿云衔雾,黑电一般飞来。

    他抬起头,见到那黑鸟,便伸出了手臂,而那黑鸟也似通人性,扑棱棱落在了他胳膊上。玉舞扬抽出它脚上的信筒,展信一看,却是略显潦草的字迹,落款处正是一个“薇”字。

    看完,玉舞扬脸上的阴翳并没有消散,反而是若有若无地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

    来信者正是薇棠,他的搭档。而他胳膊上的这只黑白相间的鸟,也正是她悉心培养的“信使”。这鸟极是聪慧,可百步寻人而无误,千里跋涉而不怠。它的修长的尖喙与弯曲的利爪,闪着金属般的光泽,虽不如鸷鹰豪横披靡,但身形灵巧自如。

    玉舞扬若有所思地伸指抚摸着它的小脑袋,而它也似乎颇为受用,歪着脑袋乖巧地任他触摸,一双如豆般的黑眼睛泛着宝石般的光泽,极尽诙诡之色。

    “你说……她会在什么地方?”玉舞扬自言自语道,忽而,他眼睛横闪过一道精光,接着道:“她会不会跑到那地下去了?也难怪……她自幼便没个正形,跑到那古墓里也不见怪……”

    接着,他竟然对着那黑鸟,微微笑了笑,说道:“你去跟她说,我们分开行动。她去接应金织和殊鱼,我一人还有一点事要做……稍后与他们汇合。”

    说罢,将手一扬,那黑鸟便“喳”地向天一叫,便扑棱棱飞走了,像是一支黑箭飞射向远方,转眼间便已在半里开外。

    “好了……接下来,又要忙了……”他长长叹了口气,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接着忽而神色骤变,眉眼一凛,便起身一跃,身影便已在数丈开外,如此复加几步,终是隐匿在群山万壑之间。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谢殊鱼正背着金织四处逃窜着,纵是他使了浑身解数,也摆脱不掉那在背后穷追猛打的涂巫舍。而那涂巫舍咆哮着,不时喷吐出形而可见的气炮,一顿狂轰滥炸,也未见得力竭。

    “这魔神,怎就不觉得累呢?”金织若有所思道,“就算是他吞了活人,吸噬了人的怨气,也不该至此……”

    谢殊鱼叫苦不迭,说道:“这人的怨气比天还高,比海海深。这两句,本是说情谊的,可张三心中似乎连半点情谊都没有……”

    金织喟叹一声,幽幽道:“心中无情或许正是有情……情意太浓,却偏偏盼而不得,终是腐烂在心里……”

    谢殊鱼苦笑道:“我的金大小姐,都这节骨眼上了,什么情不情的,先保住命要紧!”

    金织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人总想费尽心力来保全他心念之物,你又是如何呢?”

    谢殊鱼闻言一愣,脸上忽而不自觉地热了起来,臊不可耐,不断思索着她话中的含义。

    不料,她却接着说道:“你我本就是手染鲜血的恶徒,毫无情义可言。反正也得不到解脱,你又何必强求自己?”

    谢殊鱼沉默了一阵,却幽幽叹了口气,沉声道:“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有情有义,但你既已是我的搭档,我就不想让你死。毕竟……”他笑了两声,神情间有些许落寞之色,“毕竟,我们好不容易相处下来,今个才算是熟悉一点。你若是死了,我还得换新的搭档,那样也太麻烦了……又得重新认识新人。”

    金织觉得自己讨厌无比,就连她自己也开始讨厌自己。口是心非,向来学不会坦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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