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暴跳如雷,怒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可转而也就高兴起来。
三千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可要两个分,就真没多少了。
她脚尖一拧,体内一股灵气如同雷电,霹雳作响,一气如中庭。
黑鞭再次浮动,宛如一条大蟒匍匐前进,可速度却是快如闪电,声势惊人。
灰衣童虽为妖物,却不是好战之辈,勉强会一些抓挠刺和一些无用的点烛取物之术。
面对如此重击,已经束手无策。
他满脸委屈,慢慢闭上了双眼。
可他直到如此,仍是从没想过怪谁,只是觉得有一天方丈老爷回来了,见不到自己会不会埋怨自己?
寺庙内传来一声雷鸣,接着便是墙体碎裂声轰隆作响。
灰衣童却全然无事,他悻悻然睁开了双眼,惶恐不安。
那个一身白衣送他干饼的好好少年,半身倒出屋外,胸前血肉模糊。
姜怀胸口鲜血涌动,艰难起身靠在满是青苔的墙上,喷出一口口鲜血,咳嗽不停。
左手更是软如无骨,垂然搭在地上。
一瞬间白衣化血衣。
可少年依旧满脸笑意,更不觉得后悔。
他没见过多少人,读书也不算多,更没有仙佛心肠,只是只是觉得如果自己如果没有那样做,好像没脸去见先生了。
如果像这样心性之好的孩童都要遭受惨死,就因为生来是妖?
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啊。
丁秋猛然站起,门框更是被捏出一个手印。
一股如大江潮水般的浩然真气瞬间从上方涌入,在屋内铺开滚滚洪流,黑衣女子瞬间面如死灰。
丁秋懊恼不已,却还是并未出手,一字一字沉声道:“姜怀,要不要我出手。”
少年脸色不变,只是摇了摇头,咳嗽了两声,断断续续道:“不用了,这事是我一厢情愿,死了就罢,本来让我留恋的东西都没多少,但如果我今天没死,以后我也懂得了一个道理,有时候道理多不多,够不够大,一点用都没有,首先要让人有听下去的资格。”
灰衣童再也止不住泪水,跑向少年身前,嚎啕大哭。
姜怀忍痛抬起手,却又放下,一手的血渍,这么干净的孩童,不忍心啊。
可灰衣童,一身污泥,哪有什么干净的样子。
姜怀安慰道:“不哭,不哭,天亮了就好了。”
童听完更是雷声大作,鼻涕眼泪参杂一起。
丁秋卸去一身的气势,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心里有些无奈。
本来只是想要测测璞玉的心性如何,却反而忘了少年现在就如一张白纸。
如果让某种态度先入为主,真算是弄巧成拙了。
丁秋撇了撇嘴,“这他娘怎么和姓孔的交代啊。”
姜怀掏出一张白色宣纸,目视前方,好整以暇,忍住一口气血翻涌,笑道:“我只会写一张字,也不知道能不能拦下你,但你只要再次出手,我肯定会毫无保留。”
女子双眼眯起,露出一丝不屑,朝门口看了一眼。
丁秋摆了摆手,干脆直接出去了。
可此时步入雨中的汉子,全身并未沾雨,水滴在汉子头顶三丈便碎为粉末,直接消失不见。
女子沉思一番,已经看出这里面的道道,只要不对那个少年出手,应该没事。
她再次挥动长鞭,如化长蛇,不是击打,而是直接向灰衣童卷去。
可鞭未至,便有一张刚写下破击二字的纸张荡游飘来。
姜怀直接把童扑在了一边。
寺庙内顿时掀起一阵阵气浪,来回涌动,四处翻卷。
黑衣女子瞬间被击退数丈,脚尖一踩,踉跄了几步才止住身形。
她双目一惊,喃喃道:“怎么可能,不过只是一个二境,我已入练气四境,竟然能让我退步。”
下一刻,少年已经缓慢爬起,手中再次浮现一张宣纸,不是白色而是一张青色。
他咳嗽了两声,擦去嘴角鲜血,一字一字道:“我知道打不过你,可这张宣纸肯定能让你受一点伤。”
黑衣女子眯起了双眼,嗤笑道:“我从没见过有人能在二境写出青色符箓,你是在激将我?”
姜怀直勾勾盯住女子,“你不也没认为自己会退后吗。”
黑衣女子瞬间面如冰霜,沉声道:“刚才那人是你的长辈?”
少年摇了摇头。
“是你的师傅?”
少年依然摇了摇头。
黑衣女子一股血气涌头,脸色狰狞道:“那你是在找死!”
可正当女子准备向前跨出,屋外传来一道嗓音,“穆沛萍,差不多行了啊,被一个辈逼成这个样子,你真不嫌丢人。”
如落汤鸡般靠在门口的祁元思,揉了揉脸颊,脸上全是不屑之意,望着女子怒目而视的眼神,随手一挥,一个古朴铜镜瞬间悬于头顶,其内更有一缕缕金色气息来回起伏。
祁元思笑道:“怎么,你想找我来撒撒气,还是说你们青云宗想要来找我们云朗书院的麻烦。”
黑衣女子脸色阴沉,气势更是剑拔弩张,讥讽道:“祁元思,你这是再给谁戴高帽啊,后果你能承担的起吗?”
从门外走进一个身穿官服的年轻县官,虽然打着纸伞身上亦是有些水渍。
他连忙从怀中掏出三张大票,“穆仙子,此事算了,但钱我照付,你看行不行。”
年轻县官刚下乡不久,名叫李元末,是某位高官的远房亲戚,生性懦弱,胆子极。
无论是这位青衣男子还是这位青云宗的仙家人物,都得罪不起。
息事宁人最好。
穆沛萍轻轻夹起三丈大钞,笑了笑往门外走去,只是在男子身前停顿了一刻,“祁元思,此事没完!”
可黑衣女子撑开纸伞只是往外走了一步,瞬间趴倒在地,一身污水,还吃了一口黄泥。
她抬起头盯着门外仰头喝酒的背剑汉子,冷哼了一声,起身跺脚而去。
云头满天暴雨,女子满心怒火。
皆是满满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