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野先是诧异于少年那把长剑之凌厉,又转而从怒气变成笑意,质问道:“姜师弟如此举动,算不算知法犯法?此人犯偷窃之罪,而且应该不止一次,除了上次被我抓个正着不说,以往少说也有数百两进账,而且根据朝阳戒律我也只是严惩一番,并未夺其生命,不算坏了规矩,你要不信,便可问问那人是否做了此事。”
那因为回春符已有些力气站立的少年连忙躲避目光,不愿又不肯去面对那个救他于生死之间的白衣少年,双唇颤抖,支支吾吾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何野低声问道:“姜师弟来此救人可是应了书院之令?还是带有哪位大官的手谕?”
见姜怀没说话,何野呵呵一笑,摊开双手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那就没办法了。”
可转而又笑道:“但是!你我即出自一间书院,要见此忙不帮,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你看这样如何,你替他出那欠缺的百辆白银,我便放他离开,你感觉如何。”
姜怀摇头道:“我没那么多银子。”
何野听到预想所料的答案,点头道:“那师弟应该是刚出书院不久喽?那今天师兄就再帮你一个忙,你我只需把酒喝上三杯,今天之事就全于抛向脑后,如果有人问之,不必过多渲染,只需“娓娓道来”,你感觉这又如何?”
一时间,水牢之内噤若寒蝉。
白衣少年挑眉道:“真没的聊?”
何野丝毫不切,“如此便捷,还想如何?”
陆勇男到此仍是不愿直视少年目光,冷冷盯着那高大男子,轻声问道:“恩公,我可能借你长剑一用。”
之后更是加重一分沉声道:“请再帮我一次,求求你了!”
何野满脸不屑的盯着那落魄之人,更是不做丝毫防备等着那人出剑,只要出了那一剑,自己则能当面立即出手将他抹杀,这样无异于已经赢下了这场于这位师弟心境拔河的一半,之后再将他安稳送出县衙府,连夜将那些漏嘴之人填上缝隙,我何野还是一个双袖清风,爱民如子的好官!
想道至此,他双手抱胸,低眉讥讽道:“你啊,还真是一个连畜生都不如的玩意,克死了亲爹亲娘,连那后爹都给你克死了,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服?”
何野敞开胸怀嗤笑道:“我就站在这一动不动,你可有那个胆子动我一根指头?杂碎!”
陆勇男怒火中烧,双拳被指尖握出鲜血,刚想说话,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他扭头恳求道:“能不能再帮我一次,能不能借我长剑一用”
姜怀双眼紧紧盯着陆勇男,沉声道:“你会死的!”
那人摇了摇头。
姜怀点了点头,单手将刻有清风二字的长剑插于地面,背身而去,低声道:“你还欠我两条龙须鱼,别忘了。”
颤巍拔出长剑的少年竟然开始全身发抖,额头不停流下豆大汗珠。
何野面露讥讽之意,不停在心底说道:“快出剑,快出剑!”
颤抖不已的少年咬紧牙关,一剑而下。
更是听闻那白衣少年一声叹息。
握住长剑的陆勇男竟挥剑自切一臂,空空荡荡,鲜血四溅而出。
他瞬间脸色苍白,豆大汗珠如雨而下。
在何野诧异中更是将刀柄缓缓放于口中。
姜怀连忙转身道:“不可!”
这黝黑之地瞬间尽然鲜血,有人双臂空无。
姜怀速以二指挥动浩然点向少年臂头,止血之后竟抽出一张青色宣纸再次写下回春二字,金色雨露缓缓而下。
虽能挽回少年性命,可那双臂是真的没了。
何野一脚将那两条手臂踢于水潭之中,怒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你以为凭你那身子骨能换来数百两银子?你以为你真能安然无恙走出这里?”
白衣少年再也压住不住心中怒意,二指弯曲,有剑入手。
他甩掉其上血渍沉声道:“壮志不酬,若心境不安,必成大患,果然如此。”
高大男子低语道:“壮志不酬?
他突然哈哈大笑,指着白衣少年颠狂道:“你只不过是一个后辈,有什么资格指责于我!你知不知道老子最烦两个人便是那贺思齐和虞仲,一个断言我此生无望文胆境,一个嘲笑我资质低下,你知不知道我何野也曾见过那上德书院上千个日月交替,也曾无数站于众人之前,也曾披星戴月!”
一杆金色长枪自水牢浮现,其上金芒流转不停。
何野一手持枪,其百丈气府之内更有两条金色蛟来回窜动。
也就是说此人曾经开辟三百丈气府!
他略下腰杆,长枪藏于身后,怒斥道:“只要把你平安送出这里,再抹平其他缝隙,你能如何。”
一点金芒骤现,那一人之高的金色长枪如游龙而出,带起烈风呼啸直刺已经失去双臂倒地昏迷的少年头顶。
姜怀一剑拨去,瞬间往后踉跄几步,要不是刚好又在那青竹剑仙潭水内淬炼体魄,挡这一枪,虎口必裂。
他连忙抽出一张白色宣纸,速写下“行渡”二字,用力一捏,少年身影如白驹过隙带着陆勇男转瞬消失。
何野眼神一蹬,同是写下一道行渡符,瞬间往那县衙门口而去。
此时星光满天,寂静无声。
少年不停辗转身姿,一道道白纸砰然碎裂,穿过化龙门直至跑到冲霄江之前,将那真为陆无手的少年放下,缓缓止步。
他朝那江水中低声道:“前辈可能帮我先照看于他,算是我欠下一个人情,以后必来偿还!”
有沙哑嗓音自少年心湖响起。
“可。”
接着便有一阵波涛翻卷如化一只巨手瞬间将那少年带入水中,不知去处。
紧接而来的何野四处环视,见没发现那陆勇男身形,沉声道:“姜师弟,莫要做不智之举,速速将那人交出,我可绕过你这一次。”
谁知那少年微微一笑,以二指抚过清风剑刃,带起一抹金光,若有所思,又勾了勾嘴角,“不交又如何?”
何野笑意不变,举起手中长枪,摇头道:“既然贺师兄没能教你如何处事,那便让我这位何师兄用这把枪教教你,有些事要怎么做,有些事要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