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仗剑山河录 >第二十七章 硌着疼
    一个时辰前还是人头攒动的山寨,瞬间满地狼藉生灵了了,只剩下两个无知无畏的莽撞登山少年。

    李南扶着陈玉节找了个地方坐好,毫不费力就在马贼房间里找到治疗外伤的金疮药之类,显然这帮子马贼下山劫道掠财时常有人受伤。也幸亏是在马贼窝里而不是其他荒郊野外,两个只想着快剑纵酒美好风光的年轻人,哪里会想着自己也会有受伤的时刻,身上压根就没备过这种应急之需。

    陈玉节看着那一堆在柴火中烧得扭曲怪异的尸体,感慨道:“七八十个人杀鸡宰鱼一样,真他娘的厉害!还好降奇兵出来救场,不然就你那死脑筋肯定跟我一块死在这了。这还没出陇右道呢,连个名号都没闯出来,真要是两个人都就这样稀里糊涂死在马贼窝里了,你日后别人怎么我们俩个傻子,没准还把我们当做马贼一般挫骨扬灰呢!”

    李南仔细思考后,认真道:“即使要死在这,我也要起码再杀掉一半马贼,尽力替卢当家他们收债。”

    陈玉节翻了个白眼,“行行行!知道你厉害,一人能打一百个,可你最后还不是会输给那个剑客,果真是个死脑筋!”

    李南闭眼调理体内气机,轻声道:“下次碰上那个剑客,我不会再让他这样想走就能走了。”

    陈玉节大为苦恼,怎么平日里蛮聪明的一个伙子在这事上就变成了个榆木脑袋。

    闭眼坐地调理的李南忽然望向葫芦口,原来是瘦猴儿徐宁也上山了。

    瘦猴儿在入口处东张西望,犹豫不决,似乎被这一眼望去被遍地血迹一个生人形迹都没的山寨吓住,不敢进入寨子。

    李南站起身子挥手喊道:“进来吧,徐兄弟,没危险的。”

    瘦猴儿听见略微耳熟的嗓音,微微佝偻身子眯起双眼,似乎勉强看清了李南身形,确定是个活人而不是鬼魂,才敢慢慢进寨。

    一路走来,瘦猴儿颤颤巍巍,生怕哪个角落跑出个没死透的马贼给他砍上一刀。到了那一大丛火堆时,瘦猴儿起先好奇大白怎么起个这么大的篝火,待得仔细瞧清里面,看到密密麻麻被烧的黝黑扭曲的尸体后,猛然一个后退跌倒在地,手脚并用连跑带爬赶到李南身边。

    瘦猴儿显然被吓个半死,坐地大口喘气,“那……那些都是尸体啊?大白的见鬼了一样,太吓人了。”

    陈玉节打趣道:“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些死透了的马贼,不烧掉难道等着就这样放着发臭,任由蛇虫鼠蚁啃食不成,你就当那是在烤肉,烤地瓜……”

    “哎呀,一吃的这肚子就饿了,头昏眼花手脚无力,看样子这伤口流血多了。徐兄弟你赶紧帮忙到处找找,这架势他们昨晚肯定大摆宴席,应该还能剩点吃的,如果能再找壶酒一起那就再好不过了。”陈玉节往地上一躺,跟徐宁一点都不客气。

    眼见瘦猴儿呆在原地没有动身,似乎仍然害怕,陈玉节喝道:“有什么好怕的,你别瞎跑就行了,找吃的肯定是往他们伙房找啊。伙房能有啥,顶了有半头死猪,怕什么怕。放心,先前那伙人杀人厉害熟练着呢,绝对不会藏一个马贼来吓你。”

    瘦猴儿不愧是在山下酒肆当伙计的,熟门熟路找上了伙房,不一会就端了个托盘,一大碗馒头,两三个山上野味菜,一壶酒。李南二人上山时本就临近午时,也到了该吃饭的时候,可惜的是马贼们准备的吃食是再也吃不上了,白白便宜了陈玉节。

    李南随便吃了两口,就起身去寻找远真山一伙被砍下来的头颅跟那面替行道的杏黄大旗。

    等到李南从佟应榕房中找出杏黄大旗,再找到那两大麻袋头颅时返回时,陈玉节已经沉沉睡去,那一壶酒还没来的及品尝。

    瘦猴儿似乎有点敬畏一直没怎么话的李南,开口声道:“少侠,我先前在山脚藏起来的时候发现后来那波人,本想上来通知你们的,可是他们登山速度好快,我来不及……”

    李南显然对此并不放在心上,安慰道:“没事,这不好好的吗。诺,这是你们寨子的旗帜,这两麻袋……这两麻袋装的是卢大当家他们的头颅,你带回去好好安葬了吧,让远真山的好汉能够全身完整去见阎王。”

    瘦猴儿看着那两麻袋,似乎又回想起了昨夜亲眼看着平日里对自己颇为照顾的卢当家被砍的场景,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李南叹了口气,拍着瘦猴儿肩膀道:“哎。人死不能复生,现在这几十个十恶不赦的马贼也都去黄泉路见卢当家了,别再伤心了。你也下山重新找个活计,别再瞎闹了,让郝掌柜跟郭兄弟也别再为这是伤心自责了。”

    瘦猴儿将杏黄大旗打了个卷,系在腰上,背着两麻袋下山,返回远真山。

    身旁传来陈玉节的轻微呼噜声,李南微微皱眉,两人朝夕相处有一段时日了,从来没碰过陈玉节睡觉时打鼾,看样子是真心失血过多身体虚弱了。

    李南盘膝而坐,内视体内气府,偶尔回忆先前与汉子对阵的每一个细节。

    春日西斜,山间悄然起风时,陈玉节似乎被痛醒过来,两人决定下,还是不要在这满地尸体的山寨过夜。

    俗话登山容易下山难,陈玉节每走一步颠簸一下都疼得皱眉,在一旁搀扶的李南也觉得走得太慢,这样下去黑都未必能找到借住的村庄,当即背起陈玉节下山。

    陈玉节软趴趴地伏在李南肩上,似乎对先前沧桑汉子与那两百异军颇为好奇:“你先他们这两波人什么来路?一个货真价实的二品高手,又不是跟咱们一样行侠仗义,瞎跑到这种马贼窝里干嘛?还有那两百人更奇怪,看那言行举止跟刀枪弓弩,你不是军队谁信,可要是军队的话,来剿匪就剿匪,这可是立功扬名的好事,何必要遮遮掩掩的呢?”

    李南回答道:“我也不想不明白。可在别人看来,我们俩这行为不一样有点不合常理,各人有各人的理由目的吧。”

    陈玉节紧接着问道:“先前那马贼的剑客什么胜州张府,跟那个统领比的手势又是什么意思,哎,还是走的江湖太少,了解的事情不多。”

    “南,你跟我也不瘦啊,怎么这背着我硌得我胸口怪疼的……或者你要是个水灵的姑娘就好了,那我绝对不会嫌弃硌着疼,以后你背媳妇可得注意点。”

    “怎么不是你是个姑娘?”

    “也对哦,我要是个姑娘,有个沉甸甸的胸脯,肯定不会这样被你这把骨头硌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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