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一刻的敏锐,根本说明不了问题,秦王政目光闪烁了一下,他清楚嫪毐案才是当下的大事。
“小高子,去将廷尉叫过来”秦王政吩咐一声,再一次将目光放在了竹简之上,翻看着大秦近二十年来的卷宗文书。
“嗨”
嬴高提醒了王翦,这件事仿佛就压了下去,没有人再提及。
就这样,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嬴高已经挥剑一千五百次,将孙子兵法吴起兵法通读了一遍。
八月转瞬即逝,九月悄然来临。
九月霜降时节,便是嫪毐案的决刑期,这一日,王府来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人,带来了一道特殊的口谕。
“高,祖父有请”王离匆匆而来,对着嬴高大喝一声。
“蓬”
一剑击出,嬴高望着手中断裂的竹剑,苦笑着摇了摇头,丢弃剑柄,向着王离迎去。
“离兄,老师找我何事”嬴高随口问了一句,呼吸粗重,脸色潮红。
“宫中来人了”王离看着嬴高一笑“既然祖父找你,必然是与你有关”
“走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高见过老师,见过王叔”走进书房,见到王翦与王贲,嬴高行了一礼,却将目光放在了旁边面白无须的青年身上。
那一日,在蕲年宫他曾经在秦王政的身边见到过此人。
赵高
大秦帝国的掘墓者
一手将巍巍大秦,送入了墓葬。
“三公子,这位是赵高,替王上传口谕”王贲见到嬴高愣神,一伸手介绍,道。
这个时候,赵高对着嬴高微微躬身,道“三公子,王上有命七天之后,令你前往渭水监斩”
“嗨”
当赵高走了,嬴高对着王翦行了一礼,道“老师,行法六署之中自有主事之人,为何父王会一反惯例,令我监斩”
闻言,王翦沉思了片刻,对着嬴高,道“王上这样做必然有王上的顾虑,但老夫猜测应该与蘄年宫之中那一幕有关”
“而且在大秦,公子监斩并非没有先例,三公子不必担心”
“王上,廷尉与国正监求见”赵高对着秦王政行礼,心中还是老廷尉脸上的杀机与难看。
“快请”
秦王政素来勤政,只要是臣子求见,几乎没有不见的道理。
“嗨”
“臣等拜见王上”
廷尉与国正监都是老臣了,秦王政刚刚亲政,也不好怠慢,连忙一伸手,道“两位爱卿先行入座,有事容后再说”
“嗨”
点了点头,两人在下方的案几上坐定,国正监与老廷尉对视一眼。
老廷尉历来不善寒暄,入座便是正以正事口吻,道“老臣夤夜请见,为禀报涉案密事而来,一虚一实两件事。”
“虚者国正监禀报,实者老臣禀报。”
“哦”
惊讶了一下,秦王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对着老廷尉,道“涉案还有虚事么,本王还未曾听过,先说虚的。”
一时间,秦王政心下隐隐不安。
闻言,国正监稍事沉吟,对着秦王政肃然,道“臣等业已查实,嫪毐与太后两私子已在乱军中被杀。”
这是一个交代,当初王翦提醒之后,秦王政曾下令查一下这两个私子。
所以,在这个时候,国正监先行禀报秦王政,见到秦王政示意,方才继续,道“然山东六国传闻纷纷一说秦王派私兵趁乱杀死两子,一说秦王自入雍城于大郑宫密室摔死两子。”
“臣等追查传闻根源,起于嫪毐乱党中几个老内侍。两子已经死了,这件事臣称之为虚。”
“唯一牵涉在于是否对几个未参战而起流言的内侍,以流言攻讦王室问罪”
“可恶”
秦王政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连连拍案“此等罪孽之子,不杀不足以正秦法,流言攻我,本王何惧之有”
当他冷静下来,顿时想起了王翦送来的那一份竹简上的那一行字太后私子,六国以流言攻王。
当时他虽然惊讶一个七岁孩童的政治敏锐,但并不在意。
但当这一切发生在他的面前,秦王政霍然发觉,他的这第三个儿子,是一个政治上的天才。
目光幽深,一时间,秦王政陷入了沉默。
见到秦王政沉默着,国正监顿了一下,请示,道“王上,那,几个内侍”
良久默然,嬴政长嘘一声“既非乱军,放过也罢,嫪毐案,已经牵扯了太多人。”
“只杀有罪之人,本王也不想做一个嗜杀之人”
“嗨”
见到国正监事了,老廷尉对着秦王政,道“既然虚事已了,那容臣禀报实事”
“说罢,本王听着”
看了一眼秦王政,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纵然是一直以铁面著称的老廷尉,消瘦的脸也是猛然抽搐了一下。
“经仔细勘审一应在押乱党,王城密宫坊两内侍分头供认当年嫪毐宫刑之日,是文信侯府女掌事莫胡,持文信侯手令入宫,令密宫坊总管亲自操持嫪毐宫刑。”
“当时有一个内侍作为辅助,经过这一内侍供认,当日密宫坊总管只对嫪毐拔须洗面,并没有进行宫刑,就交给莫胡秘密带走。”
“其二,经过太后侍榻两侍女供认此前这莫胡奉文信侯命进入梁山夏宫,将嫪毐可转车之事,有意透露给太后。”
“过了数月,便有了嫪毐入梁山一事。”
老廷尉只管说,没有在意秦王政越来越黑的脸色“其三,嫪毐族侄供认嫪毐乃寡妇清族侄,后持清寡妇信物成为文信侯门客舍人。”
“王上,这三件事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都说明嫪毐之祸乱,皆由文信侯而起。兹事体大,老臣不敢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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