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毀掉他的人是你。”秦慧恨之入骨的瞪着凌雪，“如果他不是愛上了你，他不可能步步退讓，改變原則改變計劃，他完全可以扳倒申屠夜，成爲最後的大贏家！”
“邪不能勝正！”凌雪憤憤的說，“錯的就是錯的，不會因爲一時佔了上風就變成對的，清墨的退讓是因爲他尚有良知，不像你，早已無藥可救！！！”
“呵呵，真是可笑……”秦慧可笑的說，“你以爲你現在說這些能起到什麼作用？你還想從我這裏套出什麼祕密？該知道的，你都已經知道了，我是不會幫你指正冷先生的，就算他要我死，我也不會恨。”
聽到這些話，凌雪沉默了，從某個方面來看，冷清墨和秦慧都是偏執的人，一旦忠於一個人，即使那個人殺了自己，他也不會怨恨對方，反而對對方戀戀不忘。
說起來也是一種可怕的偏執……
“冷先生現在怎麼樣了？”秦慧質問，“你找到這裏來，是不是因爲申屠夜失策落了下風，你想從我這裏套取一些祕密去幫他？”
“你剛纔自己都說了，該知道的，我都已經知道了。”凌雪淡淡的說，“你還有什麼祕密可以讓我套取的？”
“那，你過來的目的是什麼？”秦慧已經感到忐忑不安，“難道是冷先生出事了？”
她很少看到凌雪這樣心如止水的樣子，似乎看透了一切，好像什麼都不重要了。
這種感覺讓秦慧感到恐慌，她莫名的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冷清墨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秦慧……”凌雪忽然很認真的問她，“事到如今，你有沒有後悔過自己的所作所爲？”
“後悔？”秦慧喃喃自語的低吟，“其實千龍死的那一刻，我真的有一剎那的後悔，如果我不鼓勵冷先生報仇，也許一切都不會變成這樣，可是回頭想想，如果我不這麼做，他早就死了，是仇恨支撐着他，讓他活到現在。”
“你說什麼？”凌雪疑惑的問，“什麼意思？”
“一個八歲的孩子，親眼看見自己的父母家人被人害死，怎麼可能無動於衷？”秦慧悲涼的嘆息——
“而且後來，他又經歷了家族的爭鬥，被人遺棄，宮老太太將他接回宮家的時候，他已經患有眼中的自閉症，還有自殺傾向，小小年紀，手腕上全都是刀子劃過的痕跡，讓人看着觸目驚心……
宮老太太找了很多心理醫生給她治療，都沒有效果，他不喫不喝也不睡，每天想着法子自殺，我們真的很心疼。
有一天，他再次試圖自殺，情急之下，我說，如果你死了，就沒有人爲你父母報仇了，這時，他停下了動作，我發現他的眼睛在發光，我開始用這種方式引導他，發現的確有作用。
很快，他就激起了求生的慾望，所以後來，我就天天在他面前說這些，我發現，仇恨真的能夠激起他的求生慾望，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他是一個十分懂得規劃的孩子，不對，用你們的話來說應該是懂得運籌帷幄，十六歲開始就主動跟宮老太太提出要出去留學，然後開始部署他的復仇大計……”
說到這裏，秦慧滿臉的驕傲，“他靠着自己的能力在國外闖出一番天地，擁有了自己的資產，沒有任何人幫過他，他比申屠夜強多了吧？申屠夜起碼還有他姑姑呢。”
“沒有什麼好比的。”凌雪冷冷的說，“申屠夜也沒有靠過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辛酸苦楚，只不過，一個是在堅守，一個是在復仇罷了。”
“申屠夜沒有親眼見到過自己的父母慘死，沒有被人殘害過，他當然可以說得那樣輕鬆。”秦慧憤怒的說，“如果把他換成冷先生的位置，他還能做到這樣嗎？”
“那我呢？”凌雪反問，“我也是受害者，我一出生就顛沛流離，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也沒有少受罪，我也知道這一切跟申屠夜的父親有關，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報仇……”
“那是因爲你被愛情矇蔽了雙眼。”秦慧打斷凌雪的話，嘲諷的說，“因爲你愛上了申屠夜，所以你不顧一切，什麼恩怨情仇，你早就拋之腦後了。你這種人說得難聽點就是自私，爲了愛情，你就不顧親情，不顧家族大義……”
“你所謂的親情和家族大義是什麼？就是報仇？”凌雪十分激動，“仇恨會讓人扭曲，讓人瘋狂，現在冷清墨的下場就是最好的證明！！！”
“什麼意思？什麼下場？”秦慧馬上就慌了神，喫力的坐起來，拉着凌雪質問，“冷先生怎麼了？他怎麼了？？”
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凌雪的聲音在顫抖，一抹心酸涌上心頭，頓時就紅了眼。
“什麼？”秦慧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錯愕的質問，“你說什麼？？？”
“我說……”凌雪睜開眼睛看着秦慧，一字一句的回答，“清墨已經死了！！！！”
“不……”秦慧激動的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你是在騙我對不對？你騙我，你騙我……我要去找冷先生，我要去找他……”
她從牀上爬起來，可是剛剛站起來，人又倒下。
此刻的她已經脆弱到不堪一擊，不要說去找冷清墨，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凌雪靜靜的看着她，覺得她可憐又可悲，心裏縱使有再多的怨恨，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終於還是起身離開。
“不要走。”秦慧從牀上掉下來，淒涼的向凌雪爬過去，“帶我去見冷先生，我要見他，活要見人，死要……”
最後那兩個字，她沒有說出來，就已經是泣不成聲。
凌雪不忍心看她，沉默了幾秒，對外面的隨從喊道：“來人！”
“是。”兩個女隨從走進來，“淩小姐，有什麼吩咐。”
“帶她去醫院。”凌雪吩咐。
“是。”兩個女隨從走過來扶起秦慧。
“我不去醫院，我要去見冷先生，我要見冷先生……”秦慧激動的哭喊，“凌雪，你到我去見冷先生吧，我就快要死了，我只想見他最後一面，難道你就這麼狠心，連一個請求都不答應嗎？”
“行了！”凌雪感到無奈，一個人的本性終究還是改變不了的，到了這個時候，秦慧還是習慣性的用這種道德綁架的方式去威脅別人……
不過，也就是最後一次了，凌雪嘆了一口氣，回答，“他就在醫院。”
然後，凌雪就走出了房間……
身後，秦慧愣了一會兒，心存僥倖的問：“他只是生病受傷了吧？他還沒有死對不對？你是故意刺激我的，一定是，一定是，一定是……”
秦慧反覆重複着這句話，其實是在說給自己聽，事到如今，她還是不願意相信冷清墨的死，不願意承認這種復仇的方式是錯誤的，她依然用那狹窄的思想固執的認爲自己沒有錯，沒有錯……
……
凌雪不想跟她說下去，下樓跟申屠風華一起先上了車。
申屠風華見她臉色黯然，輕聲問：“沒事吧？”
“沒事。”凌雪搖搖頭，擡手捂着額頭，“她還是想要見清墨最後一面，我同意了。”
“由她去吧。”申屠風華嘆了一口氣，“反正也沒幾天了。”
“他不會死的，不會的……”
秦慧這一路走來還在嚷嚷，她都快要成爲祥林嫂了，用這樣碎嘴的方式安撫着自己惶恐的內心，很是招人煩，但是念在她快要死了，沒有人跟她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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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申屠風華接到卓越的電話，卓越、申屠夜、還有龍九要一起去一趟暗夜談夜神之的事情，說是留了一對精英人馬保護她和凌雪，同時，顧輝和雷軍馬上就要來E國了，讓她們不用擔心。
申屠風華不想耽誤他們的時間，簡單的叮囑了幾句，然後就把電話給掛了，將這個消息轉達給凌雪，凌雪卻平靜的說：“現在事過境遷，我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了，不需要安排這麼多人保護我，申屠夜這邊，我也幫不上什麼忙，所以，我想將清墨火化之後待會海城，讓他跟姐姐合葬。”
“你真的想好了？”申屠風華問。
“嗯。”凌雪點點頭，“冷清墨和姐姐是真心相愛，雖然他們都有些極端，走了偏路，但他們的感情是沒有錯的，冷清墨於我，只是一種情感的延續罷了，他真正深愛的是姐姐。”
“唉……”申屠風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我尊重你的決定！”
“謝謝姑姑。”凌雪微微一笑。
“我陪你一起回去吧。”申屠風華放心不下。
“不用了……”凌雪嘆了一口氣，“申屠夜、卓越，還有蔣大哥這邊都需要你，你還是留下來幫他們吧，我那邊都是自己的私事，我能夠處理。”
“那好吧。”申屠風華說，“那我讓顧輝不要回來了，留在海城接應你。海城那邊還有那麼多事要處理，你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的，這個你就不要推辭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