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朱門棄女 >第三章 失魂
    陶然忍着噁心,拼盡了全力,擡手抽出男子頭上小冠中的雲頭冠髮簪,把簪子尖直插向男子頭頂上的穴位。.biqugev

    陶然記得家裏那本醫書裏寫,在百寸穴和上星穴之間,有一處穴位名喚天應,書上的註解爲天應着力令識暈。

    後來,陶然在藥鋪裏幫坐堂郎中照顧病人時,抽空問過幾位郎中,沒人聽說過天應穴。但是陶然相信這本醫書。因爲程墨早就說過,這本醫書是難得的古籍。

    雖不是第一次找人穴位,但是因爲吃了迷藥,陶然的手還是打着顫。又是擔心男子喚下人進來,她手上的簪子落在天應穴時力道並不大。

    “你……”

    男子沒想到陶然會忽然出手,因離得近,他想躲開已然來不及了。

    陶然一見沒扎暈男子,心下大急,她再一次較力,簪子扎入天應穴。

    眼前的男子翻着白眼倒在陶然的身上。

    陶然手上的簪子一滑,落在男子的背上,她的眼淚也隨之落了下來。

    陶然躺在牀上深深的吸口氣,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推開倒在她身上的男子。

    陶然整理過了衣衫,踉蹌的下了牀。她並不敢下樓,而是跑向後窗去。

    後窗臨近一條窄巷,從小樓上看,窄巷不遠處就是巷口。

    如果是能下了樓,陶然纔算離開了這座地獄。

    陶然轉回身,從牀上扯過了桃紅色的繡幃,用牙咬撕開,又打成了結,一段段的繫好,這頭系在牀柱上,那頭甩在窗外。

    陶然再不敢耽誤,生怕下人會突然上樓來。

    她順着自己所繫的繩子,從二樓後窗爬出小樓,小心翼翼的一點點爬下那繩子退至樓下。她再翻了院牆出去,終於逃離了那處魔窟。

    陶然並不敢回家,她一路只撿小巷子走,一直跑到了縣郊的土地廟。

    縣郊的土地廟早已荒廢了,周圍被種上莊稼。陶然蜷縮在土地廟的牆邊時,才終於敢哭。

    一日一夜裏,陶然餓了就掰了周圍玉米地裏的玉米喫,渴了趁天黑去小河邊喝水。

    陶然清楚,小樓裏她傷的男子定然是非富即貴的人物,她跑了,他們一定會找王氏要人。

    陶然咬着脣。

    家是不能回了,她唯有離開這裏,走得遠遠的!

    只是……

    陶然靠在土地廟的牆上,輕拭了鼻尖上的汗珠兒,眸色黯淡起來。

    出門時,她只當是和王氏趕集,家裏的東西都不曾帶出來。別的猶可,只是那本醫書還藏在竈房下的瓦罐裏。她走了倒是容易,醫書定然會被王氏扔掉。

    想到這裏,陶然就心疼起來。

    當年,她和程墨說好了的,那本書是她向程墨借的。借人之物,豈有弄丟的道理?

    陶然站起身來,挽起了寬鬆的褲角。

    偷出那本醫書就離開這裏,再不回來,哪怕在外面乞討!

    數着算着日子,終於捱過了三日。

    陶然猜想王氏和那男子那邊都該安定下來。

    瞧着日頭西墜,明月高懸,陶然離開土地廟,悄悄的潛回家。

    她是從後院的籬笆鑽進家裏的小院。

    陶然並不敢先進竈房,她蹲在房後仔細聽着房裏的動靜。

    王氏那獨特的鼾聲從屋裏傳了出來。

    陶然有些猶豫,不敢貿然行動。

    她一動不動的蹲了好一會兒,房裏再沒有別的聲響,陶然纔敢貓着腰推開了竈房的門。

    她立在竈房中央,不用點燈也知道竈房哪裏有桌、哪裏有椅、哪裏是柴垛、哪裏是碗架。

    從前,在許多個委屈的夜晚,陶然在黑暗裏不知道把竈房看了多少遍。今日再看,陶然心裏涌起了莫名的傷感。

    她深吸口氣,朝自己睡的木牀那裏走去。摸到了木牀旁,陶然彎下身手探進牀下,瓦罐被陶然拿了出來。

    陶然急急的把手伸了進去,心就在那時驀然一涼,瓦罐裏什麼也沒有……

    醫書到哪去了?!

    竈房的門外忽然一亮,拿着火把的兩個人推門走進竈房,正是何婆子和王氏。

    她們冷冷的望着陶然,如同望着一隻待宰的羔羊。王氏那沙啞的叫罵聲也響了起來。

    “小賤貨,我就知曉你會回來找那本書,藏得那麼機密,連老孃都瞞住了!往日裏你有事沒事往藥鋪子裏跑,也定然和這書有關。我來問你,你哪來的錢買醫書?是不是程墨那小子當年給你的?!”

    何婆子見王氏說不出什麼緊要的話,上前來一把擒住了陶然的手腕。

    陶然囁嚅着雙脣,直瞪向王氏,娘也不喚了,厲聲質問“我的醫書呢?”

    王氏的厚脣咧了開來,彷彿要喫下個人去,“讓我給燒了!你害得老孃被人追着討人,老孃也不能讓你好受了!老孃就是要……啊!”

    王氏那絮絮叨叨的叫罵聲換成了尖叫,陶然竟然掙脫出,一頭撞向王氏。

    王氏被撞得仰面倒地,待她爬起來時,何婆子已經按住了陶然。

    王氏驚恐的望着陶然,這麼久以來,陶然被她打罵,從來只會哭,要麼就是不語,而今日她……她竟然敢撞她!

    回過神的王氏跳腳罵“反了反了,敢撞老孃了!”

    陶然雙眸幾乎要噴出火來,她對王氏怒吼起來,“那是醫書!是許多年來許多郎中用心血寫下來的,不說只此一本,也是極珍貴的,你知曉你都做了些什麼嗎?!你是在踏碎了別人的心血,毀滅了別人的靈魂!你是個瘋子!”

    王氏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白陶然一改往日柔柔弱弱的模樣,整個人像即將點燃的火把一樣,似乎略一靠近,就能把人燒得體無完膚。

    “你……你才瘋了!”王氏的底氣不足起來。想想被一個撿來的小蹄子當着外人的面唬了住,王氏惱恨起來。

    王氏不敢再和白陶然對話,便對着何婆子嚷了起來,“你看什麼呢?還不把她綁起來!再讓她逃了,叫你主子可別來找我!”

    何婆子按住陶然,王氏想了想,尋出一根繩子把陶然綁了起來,嘴裏還在罵罵咧咧。

    陶然動也不動,如一雕廟裏的泥像,只瞪着王氏。那樣冷的目光,那樣怨懟的眼神,看得王氏心裏發毛,小聲咒罵着退出了竈房。

    陶然被何婆子推到從前住的木牀上,何婆子留在竈房裏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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