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朱門棄女 >第八十四章 再入宮
    慈明殿裏很久沒人說話。.zhetian.

    陶然擡起頭,半倚在牀上的太妃面帶慍色,一旁的宮人們噤若寒蟬,連陳夫人都不安的看着陶然。

    “我朝以禮爲尚,何時見過這樣治病的法子”太妃娘娘臉上的不喜已不再有分毫遮飾,“你不過是個小姑娘家,本宮今日便不治你的罪了,你下去吧。”

    陳夫人勉強笑着施禮便要帶陶然走,陶然卻沒有動,她身子躬了下,“娘娘之前的病症只是要調養月信,而現在已經嚴重了。娘娘是守禮至節的典範,不只是宮裏,乃至全國上下的女子也皆效仿娘娘。娘娘細想,娘娘貴爲太妃,身邊有無數太醫可隨時爲您診病,您尚爲此病所折磨,天下女子大都生於尋常人家,她們沒有隨時可喚的太醫,她們又該如何自處呢娘娘尚在束於繁禮,那麼她們會不會也在忍着病痛而不敢去醫治呢禮教爲尚,也要有健康的身體可以依仗纔是。”

    陳夫人已經嚇得臉色蒼白,她暗暗替陶然捏把汗,卻不敢在太妃面前說話提醒。

    長長的廣袖伸了起來,那修長的手指搭住了宮人遞上來的手臂,當朝蕭太妃緩緩坐了起來。

    陶然這纔看清這位傳說中的官家養母。

    聽陳夫人說蕭太妃已經四十幾歲,可是看着樣貌也不過三十多歲。且眉眼細長,膚若凝脂,現在仍是風韻猶存,想必當年定是難得的美人。

    “你敢議本宮的罪了”坐起的太妃看向陶然。

    陶然聞聲跪了下來,“娘娘贖罪,妾不敢議娘娘的罪。妾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女子,略懂醫術,並不精深。妾淺見,娘娘被天下女子奉爲楷模,所以妾所言還望娘娘三思。”

    太妃沉默了許久,“你喚爲何名”

    陶然始終沒被叫起,自然不敢起身,她頭俯着,“妾名喚白陶然。”

    “白陶然”太妃的語氣平平,叫人想不到在下一瞬間她的聲音一提,“你好大的膽子”

    雖是發着怒,聲音依然不似旁人氣極敗壞的一發不可收拾。

    “你不過是一介未出閣的女子,口口聲聲說的是什麼你的禮儀廉恥在何處你將本宮捧說,明爲本宮是全天下女子的楷模,不過是想將你的診治方法標榜出來,叫你顯得標新立異。爲名爲利爲己,卻偏偏不爲你父母家族的臉面着想。你不想嫁人了,還要想想族中姐妹纔是。你有句話說得不錯,你醫術並不精深,所以你才膽大妄爲。若不是因衛國公夫人舉薦你,今日本宮便處治了你退下吧”

    陳夫人越聽越心驚,待聽到最後才悄悄出口氣,她急忙磕頭退出來。

    誰也沒想到,陶然在磕過頭之後,起身看向太妃:“娘娘的病不能託了,若娘娘這幾日更爲難受,叫人去衛國公府喚我就是。”

    膽大如此,宮中還是第一次見。

    蕭太妃氣極,斥了聲“出去”。

    陶然這才隨陳夫人離開慈明殿。

    出了慈明殿,一直到了宮門上馬車後,陳夫人才敢說陶然。

    “你這孩子,平日在看着穩穩當當的,怎麼到了太妃面前便不知輕重了明明你已知太妃動了怒,爲何還要說她若是真治你的罪,你叫乾孃如何是好呢”

    說着,陳夫人也不由得自責起來,“也怪我當初沒將太妃的事再多給你講些。這些年來,太妃最是恪守規矩,外男皆不見,連宴請親王她都不曾露面,整日裏喫齋,信持道門天尊,所以她現在的病最不願向太醫院提出。如今你叫她薰治,她豈不是認爲你行爲不端了”

    陳夫人又嘆口氣,“你爲醫者父母心,你的用意自然是爲她好,只是她未必會這樣想。”陳夫人拍了拍一直沉默的陶然的手,不免安慰起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此後進宮去年看你姑母,只管躲着太妃娘娘就是了。”

    面對陳夫人的好意,陶然又怎會不領情,她點頭答應下來。

    等到了衛國公府,陶然回到自己的院子裏已經過了晚膳時候。

    艾草命人爲陶然備飯,陶然叫人做碗麪來,她坐在小炕上拿着點心也不喫,只輕輕挪了下,又放了回去。

    艾草將茶捧到陶然面前,放下來才道:“小姐進宮難道沒診出太妃的病”

    陶然搖頭,將始末和艾草說了遍,艾草驚得半晌沒說出話來。

    倒是銀杏說:“小姐膽子實在太大,這種法子小姐怎會知曉的太妃定是覺得小姐不只是行爲不端,只怕還當您是什麼上不得檯盤的東西都學了。這其中您又是和誰學的,難免叫人胡亂猜忌啊。”

    銀杏都能看出,陶然又有什麼看不出的她喝了半盞茶,“此法是我一本古書裏記載的,就是因爲世人加在女子身上的束縛太多,所以此法纔不能得以推廣傳。依我看,此法治療的醫理極好,直對患處,定能藥到病除。此法若是流傳開來,能治好許多女子的病我想讓太妃因此法治得病癒,此後流傳便不難了。”

    艾草插嘴道:“小姐所言極是,只是推行起來並不容易。宮中貴人身邊集着許多太醫,他們都沒讓此法流傳來,小姐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推廣此法,豈不是更難了”

    陶然也清楚,只是還心存希望。

    待陶然吃過麪,看了會書就睡下了。

    陶然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覺有人拍她的肩。她睜開眼,艾草拿着燈一臉焦急着,“小姐,剛剛有婆子來報,說宮裏太妃請您進宮呢”

    陶然完全清醒了過來。

    來不及梳洗,陶然換了衣服,擦把臉便去了正廳。

    陳夫人早就醒過來,和衛國公在正廳裏等陶然。

    陶然從莊子裏回到衛國公府就被叫進宮,回來了又晚了,陳夫人叫她歇着,說翌日再見陳遠。可是夜裏宮裏來人,衛國公夫妻自然要親迎。

    在這樣倉促的時候陶然見了衛國公,陶然都不知道該說上什麼。

    “國公爺,乾孃。”

    陶然還要施禮,被陳夫人拉了住,“你快快隨內官進宮吧,太妃只怕是身子病得厲害了”

    陶然點頭,帶上銀杏和艾草上了馬車。

    望着急匆匆而去的陶然,陳夫人的眉頭皺起來。

    衛國公看了自己夫人一眼,“你不放心”

    “如何能放心”陳夫人打發走丫頭,低聲和丈夫說,“晚間我也將宮裏的事和你說了,可見這孩子是個有主見的,連太妃都不怕。”

    衛國公若有所思,“你也不必多想,太妃能深夜叫這孩子去,就是想試試她的法子了。不是太過難受,太妃怎麼會如此行事我想大概是宮裏太醫也沒什麼好法子。你放心,想處罰這孩子早處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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