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製作人生 >第四百七十九章 謊言
    “小佑?”母親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低沉,但金聖佑聽在耳裏,沉重且無力地緩緩睜開了雙眼。眼前先是出現了白點,接着色彩便是如同蜉蝣般在眼前飄忽不定。

    “醒了醒了。”母親的聲音很快就聽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激動的男聲,聽上去應該才過三十歲。

    接着原本模糊的印象也越漸清晰,自己面前站着三個人,拋開自己的父母外,還有一張陌生的臉孔,戴着一副酒紅色的鏡框,面容看上去堅毅可靠。金聖佑目光無神地看着他們,整個人像是還未從甦醒後的倦怠中緩出。

    “小佑。”看着他呆怔的樣子,具蘇閔又嘗試着喊了他一聲。迴應卻依舊如此,就像是剛降臨的新生兒般,還未習慣周邊的一切。

    “暫時先這樣吧,以後會慢慢恢復的。”年輕男子身上披着一件白大褂,看上去像是這兒的醫生。他像是在耐心地安撫着具蘇閔焦急的情緒。

    “那真是太好了,小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聽到這句話,具蘇閔臉上的表情就像是懸掛在心中的頑石般落地。

    “謝謝你了,建熙。”金宇勳緊皺着的眉頭微微鬆弛,半弓着腰朝他道謝。

    經他們的談話,他才知道眼前這個醫生叫申建熙。是父親大學時網球社的學弟,畢業之後兩人一直都保持着朋友的關係。

    “那個,我到底是……”金聖佑脣齒間的肌肉有些僵硬,他幾度想要撬開自己緊咬着的牙關,卻只是勉強地從口中擠出一字一句,“到底是怎麼了?”

    “你都不記得了嗎?小佑,你都已經睡了兩天了。”

    “什,什麼?”聽到自己的母親這樣說,金聖佑越發感覺自己遺忘了什麼嚴重的事情,整個人也變得迷惘起來,他雙手緊緊地揪着鬢角兩側的髮梢,似乎想讓自己回想起什麼。

    “你前兩天……”

    “前兩天怎麼了?我根本就不記得了。”

    具蘇閔剛想說什麼,卻被旁邊的金宇勳揚手製止。接着她的話繼續說道:“你前兩天不舒服,好像是發燒了。”

    接着就被帶到這家醫院,打了兩天的點滴,現在人才逐漸好轉了。這是金宇勳的解釋,在這期間意識一直很模糊,而當自己感受到舌頭上那種苦澀的味道,再加上小時候也有過感冒打點滴一星期康復的類似經歷,他才勉強相信了父親的這番說法。

    “好了,讓聖佑好好地休息吧。”申建熙目光環顧着兩人之間,就像是特別的示意般。金宇勳跟在他身後走出了病房。

    “小佑,你肚子餓了嗎?”具蘇閔拿起放在病牀旁邊桌上的不鏽鋼飯盒,打開盒蓋,一陣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是金聖佑最喜歡喫得排骨飯。

    “嗯,暫時沒有。”金聖佑整個人仰靠着病牀,目光透過窗外眺望向遠方,外面的陽光依舊是這麼明朗,他一般很習慣在這樣的天空下,讀一本慢節奏的文學作品。

    “那個,媽。”金聖佑轉過頭,面向着具蘇閔緩緩開口着,他想到一個人,一個每當自己生病就會在自己旁邊講述流行音樂史的人。“哥哥他人呢?”

    “啊?”具蘇閔聞言,手中的水果刀連同着還未削好皮的蘋果掉在了地上,“你說秀民嘛,他,他……”雖然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但具蘇閔顯然沒有組織好回覆的語言,嘴裏也只是傳來陣陣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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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您是在開玩笑嗎,勳哥?”聽到金宇勳的話,申建熙下意識地睜大着雙眼。

    “並不是。”金宇勳搖着頭,但當中更多夾雜着嘆息,顯然是無奈之後才作出的決定。“我想請你幫我把秀民死亡單上修改一下。”從意外身亡修改成自殺身亡。

    “可是,這樣有違醫德的啊。”

    “我並不是讓你直接修改,而是想請你幫忙重新弄一份假的死亡單,只要能瞞過聖佑就行了。”

    “這樣到底是爲了什麼,勳哥?我真的是理解不能哦。”

    “算是爲了那個孩子吧。”

    “爲了聖佑?”申建熙別過頭,目光通過病房的門縫,落在金聖佑的身上。

    “對。”金宇勳點着頭,“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因爲自己而造成死亡的話,按照那孩子的特性,顯然一輩子都會活在這種陰影下,對他的人生也會產生不小的影響。”

    “這樣啊……”申建熙若有所思地點着頭,臉上之後露出一副苦悶的表情,“這算是作爲父親的無奈吧。”

    “畢竟怎麼說都是我的錯。”在他還小的時候,自己顯然是將注意力全都放在秀民身上,而忽視了這個孩子的感受。這次秀民去世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只剩下了一個孩子。

    “我能理解的。我就,撒一次謊吧,全當是爲了聖佑。”

    聽完他的話,金宇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下意識地朝他道着感謝。

    “那其他沒什麼事的話,我一會兒還有個手術,就先告辭了。”

    “嗯,這兩天真是謝謝你了。”金宇勳再度向他道着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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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躺在牀上,金聖佑手緊緊地抓着牀單上被子的一角,呢喃聲中也夾雜着幾分哭腔,幾乎哽咽。

    “嗯,聖佑?”林娜璉原本進來想要看看他,卻發現他躺在牀上,就如同被夢魘糾纏般,掙扎着身子。

    “聖佑!到底是怎麼了?”

    林娜璉迅速走至了牀邊,而他卻在這時卻停下了肢體上的動作,整個人顫抖着就如同新生兒般蜷縮起身子,就像是在抽泣般。

    “聖佑。”林娜璉伸出手,輕輕將他的頭髮理順。跟他交往得越深入,卻發現在他身上展露出更多脆弱的一面。應該都是因爲曾經心理上的傷痛造成的吧。不知何時,或許是在跟他剛交往的時候,林娜璉總會想到他高中時代和金韶情之間幾乎情侶的深厚關係,每次這樣,在她心裏總會泛起一種乘虛而入的罪惡感。說是情侶,但能說實話的是,林娜璉並不算太瞭解金聖佑這個人,她是隨着兩人交往的越漸深入,自己才逐漸接受了他的一切。現在她可以很光明正大的說,自己就是金聖佑的女朋友,是他最愛的那個人。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林娜璉緊緊地抱着他,臉頰處的軟肉時不時地湊近他的臉。“一直下去,直到永遠。”

    一個看似飄渺的承諾,但不知何時,卻已經兩人之間至關重要的紐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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