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紅着眼睛強笑道:“抱歉,剛纔太着急了,我朋友人在哪,到底誰死了?”
安保隊長翻了我一眼,笑眯眯的對王柯崢道:“走,我帶你們去看病人,之前出事可太嚇人了。我們保安也沒有趁手的武器,根本不敢攔阻那幫亡命徒。”
王柯崢尷尬的望了我一眼,我哪有心思跟他計較誰先走問題,用眼神示意他。趕緊跟這個財謎隊長走,看到萬晨的人再說。
保安隊長不露痕跡的就把錢卷塞進了庫兜,轉身馬區趕圍觀的病患:“散了散了,唔看唔看了。”
然後才轉身朝電梯走去。王柯崢賊頭賊腦的跟在後邊,不時還用眼光來瞟我,我們跟到電梯口,發現根本坐不下這麼多人,就讓李子光帶一部分人坐下一部電梯,跟着保安就上了四樓的外科病房。
保安隊長把我們帶到一間多人混住的病房,門口站着個制服筆挺揹着手的澳門警察,隊長點頭哈月要叫阿sir,指着王柯崢道:“這些是受傷之人的內地親友,剛從飛,機場趕來的。”
澳門警察是普通華人後裔,也會講普通話,盤問了兩句就揮手讓我們入內。
大家的心都懸在了嗓子眼,因爲馬上就能知道,死的那個人是萬晨還是廣東仔阿華了。
這時候我自然不會在裝模作樣,見警官同意我們入內了,就搶前一步,幾乎是跟莊碩天橫着同時擠入病房門。
屋裏四張病牀,靠近窗戶的那張,躺着個臉色蒼白身材高大的青年,不是萬晨還有誰?
他的兩隻胳膊都纏着厚厚的紗布,被橫在牀頭的一個不鏽鋼架子高高吊起,兩隻腳的靜脈都叉着針頭在打輸液。
我當場就哽咽了,叫了聲兄弟就在也說不出別的話。
莊碩天大叫了聲萬晨,就想撲過去。
我一把拽住他,搖頭道,你亂動什麼,你沒看到他的兩隻胳膊都吊着呢嗎,肯定不能碰。
處於半昏謎狀態的萬晨被嘈雜的人聲驚醒,費力的擡了擡眼皮,茫然的看向我和莊碩天。
這時,第二批兄弟也上來了,被門口的澳方警察攔住,說人太多了,會影響到其他病人休息。
萬晨望了望我和莊碩天,似乎用了幾秒鐘來反應,才突然睜大了眼睛,激動的雙臂一陣搖動就想坐起來。
我一步衝過去,按在他的肩膀上,艱難開口道:“別動,我們來晚了,萬晨你受苦了。”
萬晨吶吶道:“坤哥,你快掐我一下,我這不是在做夢吧,剛剛睡着還夢到我們在五中一起跟婁寒幹架呢,怎麼轉眼你們就都來了。”
我擡頭望着他被吊起的兩條胳膊,原本應該是手的位置只有光禿禿的一團紗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流着眼淚道:“你沒有做夢,我們真的來了,萬晨你放心,傷你的人會十倍百倍的付出代價,我林坤若不能給你報仇,就讓我天打五雷劈!”
莊碩天想要碰碰萬晨都無處下手,只能湊在跟前接道:“萬晨,我也是這個話,你安心養傷,剩下的事交給我們。”
萬晨搖頭道:“他們勢力很大的,咱們又是外來戶,不好亂來的,坤哥你聽我的,帶我回星海吧,不要冒險。”
我沉聲道:“肯定會帶你回去的,但不是現在,你跟我說說對方都什麼來頭,越詳細越好!”
萬晨低聲道:“丟錢的人是我們遼寧省城的大哥,叫劉振勇,本來我那個領班女朋友都願意出頭,幫我雙倍賠償那兩百萬的籌碼,可是失主說十倍都不行,必須按照規矩剁我一隻手。”
我無聲的咬了咬牙,低聲道:“第二次來醫院追砍你們,是劉振勇的人?”
萬晨點頭道:“也許還有當地黑,幫的人蔘與,不過第二次確實沒有賭場的打手來。”
我接着問道:“那個給我打過電話的阿華死了嗎?”
萬晨眼圈紅了,難過的點點頭。
就在這時,門口的警察帶着兩個醫護人員進了病房,眼睛一掄直接找上了我,招手讓我過去說話。
我皺了皺眉,拍拍萬晨的肩膀,轉身走了過去。
“林先生是吧,病人和死者的身份我們都覈實過了,之前你這個同學被遼寧公安通緝過,但最近又取消了,而送他來就醫又在之前的一場兇案中被殺的那個阿華,他也是廣東警方網上追逃的販,毒人員,現在有個情況我們要跟你通報。”
他見我態度還行,滿意的點點頭,唏噓道:“我們已經調查過,萬晨之所以受傷被送來就醫,就是因爲他不守規矩偷了客人的籌碼,說實在的,每年這種案子在澳門多有發生,你同學的下場還算是好的,像他這種情況,一些倒黴蛋甚至會被處理掉扔進了大海,那就連屍體都沒處找去。”
我一挑眉頭,怒道:“這麼說我們還該感謝上帝了是不?你們警察干什麼喫的,就眼瞅着罪惡發生嗎?”
澳門警察嗤笑道:“年輕人不要衝動,你要知道,這裏可不是大陸,澳門是特區,是以博彩業立足養活幾百萬人口的國際化都市,不管是寫在案卷上的法律條文還是實際操作,一定程度傾向賭場方面是必然的,不保護他們誰給我們特區政府交稅?”
我冷哼道:“ok,你怎麼說怎麼是,還有什麼情況要通知的,請一次說出來。”
警察瞥了我一眼,態度冷淡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想告訴你,你同學第二次被砍下來的手,被兇手扔在了醫院,已經被院方冷凍處理了,隨時可以進行再植手術,現在醫院需要知道你們的態度,畢竟這種手術成本也不小,如果你們付不起醫藥費,還是可以考慮向特區政府申請援助的。”
我大喜過望的叫道:“不需要援助,多少錢我們都出,快快快,給萬晨接手吧。”
隨行的外籍醫生遞過來一張表格,示意我在上邊簽字,我寫下林坤這個名字,猶豫了下又在後邊寫上了兄弟二字。
醫生接過看了看,朝警察點點頭轉身離去,他身邊的小護士瞅了瞅我,用有些生硬的普通話說道:“請跟我去繳費臺繳納手術費用!”
我莫了莫兜,瞅向莊碩天,莊碩天立刻明白我是身上沒帶錢,掏出錢包拽出他的銀行卡就扔給了護士,說:“密碼六個0,需要多少你們自己轉賬就行!”
萬晨聽到自己能挽回一隻手,臉上的表情也多少有些欣慰,不過他失血太多又多處受傷,身子虛弱的厲害。睜着眼睛跟我們說了幾句就又昏睡過去。
我把兄弟們都帶出了病房,走廊裏碰了碰意見,正巧收費的護士上來歸還莊碩天的銀行卡,跟我們說:“手術會在半個小時之後/進行。由英國留學回來的手外科博士主刀,成功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我也明白這種斷肢再植的手術,是越早進行對患者越爲有利,自然不會反對。只是提出了手術後把萬晨調整到高級單間病房的要求。
小護士淺淺一笑,道:”之前是沒人付款,我們醫院本着人道主,義先行救治,現在你們交了錢,自然全部都會安排最好的。”
見我點頭示意她沒事了,小護士轉身離去。
我吸了口氣,看着一直跟在我身邊,親眼目睹了所有經過的導遊小姐道:“張姐,現在你清楚我們是爲啥來的吧,不瞞你說,這次來我就沒想善了,不讓對方那些畜生們血債血償我也沒臉在星海道上混了。”
張小姐訕笑了一下,看向我的眼神中多了絲莫名敬畏和忌憚,再也沒有了飛機上的那份從容。
我也不管她心裏如何想,只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希望她在萬晨手術做完後,在可以移動病人的條件下,安排專機把萬晨帶回星海去,當然,我會留下足夠的錢和一個兄弟來協助她。
張小姐猶豫了下就答應了,隱晦的提出,希望我給衛健航去個電話,再由衛總協調她的上級,否則她是沒有能力搞到專機的。
我馬上答應,立刻就一通電話把衛健航從睡夢中吵醒,他聽我簡單說了情況和要求,滿口答應後我就掛了電話。
張小姐見一切敲定,就跟我告辭先回酒店休息。
這時萬晨的術前準備全被完成,四個手術室的護士,推着移動病牀來接萬晨,我們一直跟在後邊,直到被手術室的大門阻擋,纔不得留在了外邊。
少頃,手術室的燈光亮起,兄弟們或坐或站的守在外邊等消息。
沒想到這接手的活這麼難幹,足足折騰了七個多小時手術纔算完成,兄弟們喝了一場大酒又連夜趕的飛機,早就疲乏的不行,很多人都是靠坐在走廊牆壁上歪着頭睡着了。
主刀醫生帶着口罩走在前邊,他拒絕了莊碩天早早就準備好的大紅包,滿臉欣慰道:“手術很成功,他完全恢復右手功能的希望極大。”然後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