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唐抄 >第74章 所以,他有可能還活着!
    那晚,大雪下得飛急。.

    秦蘇在睡中是被冷醒的,他翻身而起,撥開牀邊垂下的紗幔,順着光源潑來的方向看去,只見那扇敞開的窗戶前模模糊糊的站着一道驟長的影子。

    “誰?”

    窗前的人發冠歪扭,寬大的袖子無力的垂吊在兩側,可見肩頭隱隱抖顫,似是一個不猝便會倒下。

    頃刻,秦蘇掀被下牀,朝那人緩緩靠近過去。

    雙腳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了輕微的響聲,那人身子一寸一寸的僵硬的轉了過來,溼漉的頭髮遮在那張慘白的臉上,一雙充斥着血絲的眼睛從頭髮下露了出來,帶着詭異般的陰森,猙獰駭人的望着秦蘇。

    秦蘇一怔!

    “阿止?”

    薛止乾涸的脣瓣溢出一抹陰冷的笑,仍是那般猙獰的望着他,一動不動。

    秦蘇驚愕,雙瞳在眼眶中逐漸放大,視線一點一點的順到薛止的手上。

    只見他右手握着一把染血的匕首,左手無力的搭在側身,攤開的掌心裏血跡斑斑,鮮血自傷口處不斷溢出,沿着手指指尖一滴滴的落到地上……

    他詭異的笑着,說:“它們來了,它們來了。”

    秦蘇凝住呼吸,盯着那把匕首小心翼翼的靠近,生怕觸了他的情緒,便接着他的話問了句。

    “誰?”

    “四神將至,四神將至……”

    “阿止,你別亂來,先把刀給我。”

    “四神將至,四神將至……”薛止眼底的猙獰一點一點的放大,使得他整個人情緒越發激動。

    趁此,秦蘇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匕首,丟至三米開外。

    同時,薛止如同失去了支撐的槓桿,雙膝垂下,跪坐到了地上。

    “阿止!”

    秦蘇立刻撐住了他的身體,順勢從衣袍上撕下一塊布料,擡起他滿是鮮血左手,見那掌心處被匕首割開了兩道交叉的口子,形成了“x”的形狀,鮮血還在不斷涌出,觸目驚心。

    秦蘇趕緊用撕下來的布把他的傷口牢牢纏住,一邊質問:“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

    薛止跪伏在地,突然緊緊抓住了秦蘇的胳膊,激動道說:“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我終於……終於把它畫出來了,秦蘇,是四神圖!四神圖啊!”

    不斷的念着。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看向屋中漆黑的角落裏。

    秦蘇身子一僵,猛然意識到了什麼,強烈的恐懼感從心裏瞬間涌了出來,下一刻,他便起身朝那個角落走去,在薛止的衣服底下翻出了四副畫!

    藉着窗外撲進來的月光,他將畫一幅一幅展開。

    果真是四神圖——《朱雀》、《青龍》、《玄武》、《白虎》。

    在大唐,朱雀、青龍、玄武、白虎乃是四大神獸,可薛止筆下的這四大神獸卻如同從深淵地底而來,陰森、詭異、恐怖,帶着冰寒的冷意吞噬着人心,觸碰到了人心底最陰暗的位置……

    秦蘇的手顫得極爲厲害,回頭看了眼仍跪在地上的薛止後,便迅速將屋中的油燈點上,打算將畫毀掉。

    薛止激動大叫:“不!不要!”

    他發瘋似的爬了過去,摁住秦蘇的雙手,說:“不要,不要燒了它。”

    秦蘇舉着燭臺,眉頭緊皺:“我不能讓你再繼續下去了。”

    “它們是我全部的心血,秦蘇,不要……”

    “這些畫會毀了你!”

    薛止一把將那幅畫搶奪過去,緊緊抱在懷中,“我發誓,我保證不會再畫了,我保證!”

    “阿止,你看着我!”秦蘇蹲到他面前,用力捧起他的臉,迫使他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看着自己,說,“必須燒了它們,否則,它們會要了你的命,”

    薛止的眼角流出一滴血淚,滿臉的猙獰的說:“沒有它,我會死!”

    沒有它,我會死!

    秦蘇登時一震,手中的燭臺自手中而落,砸到地上的時候瞬間滅了。

    屋中陷入了一片寂靜,唯有冷風從窗外肆意而進……

    回憶漸漸散去,易軒的視線從屋檐下的冰條上轉向宋幾和杜班石,說:“這件事也是秦蘇之後才告訴我的。”

    宋幾問:“那畫到底燒了?還是沒燒?”

    易軒搖了下頭。

    “之後呢?”

    易軒嘆了一聲:“常年畫鬼神圖的人很容易會被畫中的景象迷去心智,而薛止對鬼神圖的癡迷是你們無法想象的,他越是癡迷,情況就越來越糟糕……自從那天晚上之後,他就把自己關在畫房裏誰也不見,沒日沒夜的畫畫!直到有一天,也就是九年前的今天,他突然從畫房裏出來了,悄悄將出入畫閣唯一的大門鎖住,然後點了一把火,火勢蔓延的很快,從下面燒到了塔頂,可他回到畫房後就靜靜的坐着,等我和秦蘇衝進去救他時,看到的……卻是滿屋子的鬼神圖,你們一定想象不到當時我們有多震驚!大火逐漸把那些畫燒的乾乾淨淨,薛止就一直站在裏面不動,當時房梁壓了下來,擋在了門口,我根本來不及救他,只能帶着秦蘇跳窗離開。最終那場大火把所有的畫都燒了!裏面的畫師也都死了!”

    說到這裏,易軒眼眶溼潤。

    聽完這個故事,杜班石和宋幾的心情變得格外沉重。

    杜班石試探的朝易軒問道:“這麼說,你和秦蘇根本就沒有親眼看到薛止死了?也沒有看到那四幅圖被燒!”

    “我們的確沒有親眼看到。”

    “所以,他有可能還活着!”

    易軒冷然不語,袖中的手卻赫然一緊。

    宋幾心底疑雲重重:“可如果他還活着,爲什麼要殺這麼多人?還有,我們雖然查到薛止和何雲禮、苦頭陀他們有過來往,但並沒有查到他和太傅之前有什麼關係?不知道易將軍可曉得一二?”

    “他與我父親從未照面。”易軒語氣生冷,眼底見寒,“我已將知道的一切告知兩位大人,還希望你們儘快查出真相,我也好替我父親報仇。”

    宋幾和杜班石對視一眼。

    過了半晌,易軒轉身與他們說:“秦蘇現在就在我的落院裏,你們去找他吧。”

    言畢,便拂袖離開了。

    宋幾望着他那道背影,問杜班石:“你覺得,他的話……可信嗎?”

    杜班石眉心輕擰,搖了下頭:“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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