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陵離大帳有些遠,即使站在最邊緣,那面巨大的旗幟看起來也只是一個小方塊。
百花騎士和布萊斯卡倫率領的五百騎兵早已抵達戰場。
帕門克連恩與羅拔羅伊斯也在附近組織起上千士兵,匆忙趕了過去。
北境斥候羅賓菲林特,還有幾個坐不住的騎士,一直看着大帳的方向。
但無論敵我,那些激戰中的騎士和士兵看起來只是一個個黑色的輪廓,其實難以看清楚戰況。
遠眺的騎士中有幾人表情頗爲焦急,似乎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看個究竟。
藍禮看起來泰然自若,依然坐在長桌旁,品味美酒,享用美食。
還有心思和凱特琳笑談一些君臨的八卦,完全沒把遠處的戰鬥當回事。
凱特琳壓下心中的擔憂,得體的應付。
只看長桌旁坐着的這幾位,似乎真的只是一次尋常的野餐聚會。
突然丘陵邊緣觀望的騎士中有人驚呼,“王旗被砍倒了”
藍禮臉上的笑容逐漸散去。雖然不以軍略聞名,但軍事是封建貴族們的必修課,他自然知道將旗的重要意義,更別提這是他的王旗。
王旗一倒,不只底層士兵,連有些騎士都會心生懼意。
看到藍禮起身,還剩下的三個彩虹護衛也站了起來,等着國王發號施令。
國王沉吟了一下,“我要去和埃爾頓大人的軍隊匯合,然後一起增援洛拉斯爵士。”
藍禮估計他的王后不是被俘就是被殺,如果就這樣讓魔法騎士全身而退,他的威信將會受到重創。
而與伊斯蒙家族和卡倫家族的軍隊匯合後,不僅可以提振士氣,還能督促他們奮勇作戰,絕不放過魔法騎士。
國王把目光投向布蕾妮,“你留下保護凱特琳夫人。”
“陛下,請讓我跟隨在您身邊”高大的女戰士說道。
“不用擔心,布蕾妮。我身邊還有埃蒙爵士和古德爵士。”藍禮對他的藍衣護衛笑笑,“而你顯然是保護凱特琳夫人的最佳人選。”
凱特琳不由得看向塔斯的布蕾妮,她身材高大,比許多男子還要壯碩。
精美的鎧甲遮住了醜陋的體型,但無法遮掩那平庸的相貌頭髮像骯髒的稻草,脆弱乾枯;又圓又平的臉,長滿雀斑;一排牙齒暴突不齊,嘴寬得可怕。
“您不用擔心我,陛下。我身邊還有二十多名護衛,他們保護我從奔流城一路來到河灣地,沒有出過絲毫差錯。”凱特琳說道。
“哈哈,我並非不信任您的隨從,夫人。”國王露出淺笑,“只是作爲主人,要講究一點起碼的待客之道。”
每當看到藍禮的笑容,凱特琳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另一位國王,勞勃拜拉席恩,繼而又會想到無端枉死的丈夫,悲痛涌上心間。
國王溫柔的點點頭。
瓦雷利亞鋼鎧甲非常輕便,因此藍禮一直穿在身上。國王的鎧甲彷彿是夏日密林裏的樹葉,綠得深沉。
布蕾妮一絲不苟地爲藍禮披上罩衣,繫上護喉,帶上頭盔,最後再披上一件沉重的披風,金線織成,上面有黑玉鑲成的拜拉席恩家族的寶冠雄鹿。
看着國王寬闊的背影逐漸遠去,凱特琳心中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可是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來自藍禮,還是來自威廉。
她雙手十指交叉,緊握一起放在胸前,默默祈禱七神的庇佑。
隨着藍禮的王旗轟然倒下,拜拉席恩家的軍隊士氣陡降,騎士和士兵們不再拼命向營帳方向靠近,另一邊,百花騎士也意識到戰局正在朝對方傾斜。
河間地的騎兵也都收到了撤退的命令,交戰雙方就此默契地脫離了接觸。
百花騎士向丘陵方向而去。羅索率領部隊緩緩後退,很快就與從北邊趕來的威廉等人匯合。
“爵士,藍禮的軍隊似乎正向滕石鎮行軍,南方的敵軍,數量只怕更多。”羅索見到威廉後,小聲問出心中的疑惑。
對於撤退路線,威廉早有成竹在胸。
向北雖然敵軍更少,但威廉已經領教過了藍道的厲害,既然馬圖斯與他齊名,想必也非常難纏。現在敵我兵力懸殊太大,還是不要招惹他爲妙。
而且即使能衝破馬圖斯的阻攔,向北是曼德河,向東是滕石山,迴旋的空間太小,如果藍禮非要和自己過不去,很容易陷入圍堵和苦戰。
向南則有驚無險,只要擊潰擋在路上的伊斯蒙家族與卡倫家族的騎兵,前面就是一片坦途。
憑着空中偵察,威廉有信心能率領部隊,從這數萬大軍中安然穿過。
“不用擔心,羅索。”說完威廉一踢馬腹,當先衝出。
雄鷹拍動翅膀,從營帳上空向南飛去。它很快就從河間地的騎兵們頭上掠過,看到了那隻正向北疾馳的騎兵,數量超過兩千,長長的馬鬃馬尾隨風飄浮,一個接一個,一個重疊着另一個,飛快地向前推進。
兩隻騎兵如同兩道海潮,勢不可擋地涌向對方。
“準備衝鋒”威廉對身側的本納德喊道。
隨着本納德搖動旗幟,更多的騎兵揮動旗幟應和,以本納德爲中心一層層向外擴散。
本來有些散亂的河間地騎兵們,竟然在高速的奔馳中,慢慢列成了三個錐形,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衝撞。
風暴地騎兵發現敵人稍晚,隊列中還出現了一點不和諧。
本來在最前方的幾十騎突然慢了下來,彷彿河中的岩石分開激流,風暴地的騎兵們也要繞開這股騎兵,才能繼續衝鋒。
威廉敏銳的發現了這一小小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