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站在時代號船尾,看着那艘瀰漫着詭異氣息的帆船,在碧波中拖出一條滾動的銀帶,從側後方一點點逼近。
“好快!”瑪格麗有些驚訝。
她不懂船隻和航行,但在這漫長的海上之旅中,看到過許許多多、各種各樣的船隻。這艘戰艦的速度,明顯比她見過的所有船都要快一大截。
“那艘船上有魔力波動。”威廉湊到小玫瑰耳邊,聲音很低。
瑪格麗仔細感應一下,恍然點頭。
威廉把目光投向身邊壯碩的中年男子,“傑恩船長,這艘船看起來很不尋常,你是否聽說過?”
看着那面散發着不詳氣息的黑帆,時代號船長,傑恩河文的眼中閃過一絲畏懼,隨即想到關於魔法騎士和高庭玫瑰的傳說,放下心來。
他在加入河安家之前也曾遠航四海,見多識廣,自然聽說過這艘船,“爵士,如果傳聞沒錯的話,這應該是來自鐵羣島的寧靜號,攸倫葛雷喬伊的船。”
“鴉眼?”威廉又驚又喜。這裏離煙海不遠,莫非鴉眼剛剛去探險回來?
如果原著中鴉眼不是在吹牛的話,那他簡直就是個移動寶庫:縛龍號角,龍蛋,刻滿符文的瓦雷利亞鋼鎧甲,每一樣威廉都想要。
“正是!”傑恩點頭,“這位‘鴉眼’可不簡單,從伊班到亞夏,每一片海域都有關於他的傳聞。”
“哦?他居然能航行到那麼遠的地方。”瑪格麗皺皺眉頭。
現在河灣地防禦鐵民的主要手段,是靠盾牌列島的預警。但如果鐵艦隊可以進行遠洋航海,也就意味着他們能繞開盾牌列島。
河灣地是受鐵民騷擾的重災區,鐵羣島的航海技術越發達,高庭的麻煩就越多。
“鴉眼確實算得上是一位航海家,但關於他的傳聞也很可怕。”船長臉色凝重,“據說只要被他捕獲,船上所有人死前都會受盡折磨和虐待。而到目前爲止,被他盯上的船隻,無一倖免。”
“不用擔心,船長。“威廉右手按在劍柄上,“他的好運到此爲止。”
“嗷嗚”娜梅麗婭前爪搭在船舷,對着寧靜號一聲長嗥。
艾莉亞摟着她的狼,一臉興奮之色。
威廉敲敲她的頭,“你和布蘭留在船艙裏,保護瑪格麗小姐。”
“瑪格麗小姐還需要我們保護嗎?”小狼女有些不忿,小聲嘀咕。
“娜梅麗婭和夏天可以參加戰鬥。”威廉開出條件。
艾莉亞高興起來。其實她頗有些迷戀進入娜梅麗婭身體之後的感覺:強壯有力、敏捷輕快,那是一種在她自己身上體會不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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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號如同它的名字一樣,幾乎無聲無息地靠近。
“嘭!”接舷跳板重重地落在時代號的船舷。
一個光頭巨漢順着跳板跳上甲板,寬闊的胸膛上紋刺着兇狠的禽鳥,手裏拿着明晃晃的彎刀,殺氣騰騰。
但眼前的情況有些出他的意料。既沒有人屈膝下跪,哭泣求饒,也沒有人拿着武器,絕望反抗。
空蕩蕩的甲板上站着一個高大的男子。白色的罩袍上沒有圖案,能看出底下鎧甲的輪廓;手執一把長劍,劍身上流動着煙霧一般的色彩。
他的腳邊有兩隻體型巨大的狼,皮毛一銀一灰,眼睛都是黃色;裂開的大嘴裏,鋒利的牙齒猶如一把把匕首,閃爍着讓人膽寒的光芒。
一人兩狼,散發着攝人的氣勢。巨漢愕然,無聲呆立。
陸陸續續,又有十多個與巨漢打扮類似,拿着各種五花八門武器的強盜跳上甲板。
威廉輕撫娜梅麗婭的頭頂,讓它少安毋躁。
他要等鴉眼出現,要是用力過猛把人嚇跑,天地茫茫,那就不知何時才能再找到他。
很快,一個皮膚蒼白、相貌英俊的男子順着跳板走上時代號。巨漢們左右分開,男子一路走到威廉前面不遠,這才停下腳步。
他的頭髮順滑,如午夜汪洋般漆黑,黑色的鬍鬚經過精心修剪,整潔有型。一片黑皮革遮住左眼,右眼像盛夏的天空一樣湛藍,笑意盈盈。
這邪魅狂狷的氣質,和紅毒蛇有得一拼。咦,難道他還沒開始喝夜影之水?
鴉眼的嘴脣是殭屍般的蒼白,而不是藍色。身上的皮甲看起來做工精良,但並無魔力的痕跡。
他身上纏繞着肉眼看不見的魔力,冰冷而邪惡。比起普通人,還是能算得上強大。
但以職業選手的標準來看,就不免讓人有些失望。不要說夜王,鴉眼連異鬼都有所不如。
“攸倫葛雷喬伊?”威廉臉上浮現出一絲失望,心想他是不是還沒拿到那些寶物。
“你果然有些特殊。”鴉眼笑意愈盛,“我追了你好幾天,看來沒有白跑一趟。”
嗯?難道他感應到我的魔力了?奇怪,他的魔力這麼弱,不可能是他先發現我啊……不管了,幹掉他萬事大吉。
“我也希望不是在浪費時間。”威廉回給他一個微笑,“聽說你是一位了不起的船長,這裏距煙海不遠,有沒有進去碰碰運氣?”
“看來我有你想要的東西。”攸倫攤開手,“你想要什麼?”
“都想要,你願意給嗎?”威廉朝他靠近一步。
“如果你願意效忠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寶物,財富,女人,地位,只要你要。即使現在沒有,也可以去拿給你。”攸倫表情和藹。
魔力悄悄傳遞過來。威廉不由感暗暗吐槽,這麼多人都會這種迷惑人心的魔法,偏偏他自己只會一個功能不全的“鼓舞”。
“哇喔,你可真大方。”威廉笑了笑,“可什麼都給了我,你還剩下什麼?”
“俗世間的一切我都不需要,”鴉眼發出一陣低笑,聲音並不刺耳,反而直刺人心,“我所追求的,是超越凡俗之物。”
“不,你想要的是恐懼。”威廉的目光如火炬般明亮,“你做出各種殘忍的暴行,都是爲了展現自己擁有壓倒他人的力量,擁有決定他人痛苦或者死亡的力量,這使你感覺自己就是神……你想成爲神,對嗎?”
攸倫終於意識到不對,藍色眼眸中的笑意被警惕取代,“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並不重要,現在你更應該關心自己的生死。”威廉饒有興趣,就像貓在欣賞爪下的老鼠,“把你的寶物都拿過來,如果正好有我想要的東西,也許我會饒你一命。”
鴉眼用兩根手指碰碰左眼的眼罩,“你想殺了我,我知道。”
“好吧,那我換個說法。”謊言被拆穿,威廉面不改色,“如果正好有我想要的東西,我會讓你死得痛快。”
“你可真是慈悲,”鴉眼嘴角露出嘲諷,“可你殺得了我嗎?”
其疾如風,動如雷霆。
鴉眼的語音方落,黑暗姐妹便已當頭劈下。沒人注意到威廉是如何接近,沒人看到長劍是如何出現。
藍色的眼睛裏恐慌一閃而過,攸倫的左臉上,從額頭直到嘴角出現一道筆直的血線。
黑皮革眼罩斷裂飛起,露出一直被遮掩的左眼。
不僅瞳孔,整隻眼睛都是黑色,一片深沉的黑色,漆黑猶如無星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