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只顧着喫東西和玩小玩意兒,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前三個大人之間詭異的氛圍。.biquge
子逸雖說年紀也小,但心智比同齡人成熟一些,早就察覺到爹孃之間不對——而且他也聽說了爹要娶那位公主的傳聞。
他的心裏更加擔心母親。
“逸兒,發什麼呆?”
明鈺宸細長的手指上捏着一個剝好的葡萄,塞進子逸嘴裏,狹長的雙目見他有一瞬間的呆滯後,輕笑問道。
子逸回神,“我在想爹孃的事,你說,要是我爹真娶了那公主,我娘怎麼辦?”
待在母親身邊這麼多年,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此時宮裏的樂師和舞姬在表演。
子逸壓低聲音,害怕爹孃聽到。
說完,他還再次將眼神看向爹孃,最後將眼神落在嘰嘰喳喳的齊國公主身上。
“我也不知道,但以你孃的性格,她是萬萬不能接受公主嫁給你爹的。”
子逸聽了明鈺宸的話,不由也跟着嘆了口氣。
他似是響起什麼,擡頭看向明鈺宸,“鈺宸哥哥,你爹有娶別人的時候,你娘也不開心嗎?”
明鈺宸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傷感,自嘲輕笑,搖頭,“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我體弱多病,大半時候都不在爹孃身邊,況且……”況且他的親孃都放棄自己了,想讓他一個人自生自滅。
“況且什麼啊?”子逸好奇道。
“沒什麼,逸兒,你覺得男人是不是就該三妻四妾?”
明鈺宸十分認真地看着他,黑色的眸子裏面暗藏了諸多情緒。
子逸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認真的想了想,“不該。同時,我也不會,我要娶的人,一定和我阿孃差不多,巾幗不讓鬚眉。”
明鈺宸勾脣,輕摸着子逸的腦袋,眼中帶笑,近乎深情的低聲道:“我這一生,就只想要一個人。只要他愛我,我就能捨棄所有的東西,不顧世間倫理。之前看書,我總嘲笑那些不愛江山愛美人的君王,可當我遇見一個人的時候,我才知道,世間萬物都不及他。”
子逸聽懂了,知道鈺宸哥哥現在有心上人了,還特別鍾情的那種——
可他應該爲鈺宸哥哥高興的啊,心裏怎麼有點不舒服呢?
……
歌舞結束之後,宴席接近尾聲。
沈竹藉口說要方便方便,出門透透氣。
還沒走幾步,容隱就跟了出來。
容隱叫住沈竹,聲音清冷但又十分恭敬。
“夫人,公主很喜歡你,還請夫人和公主好好相處。”
沈竹情緒不佳,語氣也生硬,見他似乎還有話說,眼中閃過一絲鬱色。
“容侍衛叫住我,就是爲了說這個?”
好好相處?她這位子日後都是公主的,能不好好相處嗎?
“我前幾年來過這裏,聽口音,夫人不像是京中人士啊。”
“家中可還有什麼人?”容隱追問道。
“父母健在,還有幾個兄弟姐妹,不過不常來往。”沈竹扯扯嘴角,實在是不想提起那些人。
“聽說夫人有三個孩子?可真是好福氣啊!”
“是我有福氣。”
沈竹說完,疑惑地看着容隱,不明白他爲何要打聽她的家事。
“容隱只是覺得夫人和一位故人長得很像,故而問得多了一些,還請夫人不要見怪。”
容隱也知道剛剛問得唐突了一些。
“不過是一些生活瑣事罷了。”
沈竹搖頭表示不介意。
“那我就先回去了。”
容隱側身,等她進入殿中,纔回去。
宴席結束之後。
慕清泠帶着容隱跟着沈竹回了尚書府。
一下馬車,慕清泠就拉着沈竹走進去,嘴裏嘰裏呱啦地說個不停。
蘇宗文跟在二人身後,剛剛踏進大門,就被隨後趕來的蘇王叫走,說是有要事相商——近期太子可能會有所行動。
蘇宗文嘴脣動了動,看着沈竹漸漸遠去的倩影,重重地嘆了口氣,轉身跟着蘇王離去。
沈竹在他轉身的一瞬回頭看了一眼,見他好像沒有留戀一般離開,心中又痛了一下。
“姐姐,你看什麼呢?”慕清泠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什麼也沒有。
“沒什麼。”
沈竹搖頭,臉上顯出倦色,帶着慕清泠去了之前和蘇宗文住的屋子。
容隱見二人進了屋子,便迅速躲到一個無人的角落,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和一支筆,寫下稟報皇上皇后的話,把紙塞進一個只有小拇指粗細的小竹筒裏面,吹了一聲口哨,一隻黑色的鴿子從樹上飛下來,落在他的手臂上。
他把竹筒綁在它的腿上,重新把它放飛。
屋內。
沈竹和慕清泠坐在牀上——
“姐姐,我還沒跟你講完呢,我小時候特別淘氣,經常惹教書先生生氣,有一次,我乾脆趁他打瞌睡,把他的鬍子剪了!哈哈哈,他醒了之後差點氣死,跑去父皇那裏告狀。”
“還有啊,宮裏面有一大片荷花池,夏天一到,特別好看,秋天還可以喫蓮藕。”
“姐姐……”
“公主,你身份尊貴,何苦要如此委屈自己?”
委屈自己嫁給一個臣子,只能當平妻呢?
沈竹忍不住打斷,低聲說道,看向慕清泠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複雜的感情。
慕清泠剛剛正說得起勁兒,對於沈竹的話也聽得沒頭沒尾的。
“姐姐說什麼?”
她反問道。
沈竹笑着搖頭,“沒什麼。”
轉頭嘆了口氣,望着窗外那圓圓的月亮,盈眸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