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許是他小心過頭了，黎至尊未必有什麼壞心眼。
“我也去。”
老張不容置疑的說，目光跟黎至尊在空中交集後，又強調說：“老黎，那個地方你沒去過，還得我去。”
“不用，我聽你說過，知道那個地方。”黎至尊搖頭說道，只是目光中透着一股冰冷的殺意。
老張都很喫驚，他是真的看不透了，這個老兄弟內心裏，到底隱藏着一個什麼樣的祕密，這一股殺意，又是針對誰？
他更堅持了跟着殷東一起，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想到那個萬一，老張心肝兒都顫了。哪怕他覺得不該懷疑老兄弟，卻不敢冒險，畢竟對於人族而言，殷東太重要了，不容有失！
尤其是，老張無法容忍殷東被自己人背刺！
都是老狐狸了，老張的心思，黎至尊的異樣，被其他人都看出來了，一個個臉色也變了，心情都很複雜。
黎至尊的臉色更難看了，眼神瘮人的掃過，讓人心頭一陣悸動，他卻又突兀的笑了，很快面色恢復平淡。
“昔日，我進入族運戰場，孤軍奮戰，殺了無數外族天選之子，有本屆的，有往屆的，可就是一個人族都沒有。等到族運爭奪戰結束的最後一刻，一個聲音指引我去了那個傳送陣，我就知道，那是神族的陰謀。”
衆人一片譁然。
雷至尊的臉黑成了鍋底：“這麼多年來，你怎麼從未提起過？”
黎至尊臉孔有些扭曲，有些稀疏的眉毛倒立，看起來相當的猙獰，卻嘲弄的笑問：“提？跟誰？跟你這個雷大傻子提了，你那滿是肌肉的腦子，能想明白啊，還是嚷嚷得萬族聯軍都知道？”
這話把雷至尊的噎得不輕，過了一會兒，才憋出一句：“你可以跟老張說啊，他腦子靈光，他能懂。”
黎至尊“嗤”的笑了，說道：“你以爲，他沒一點察覺的嗎？他猜不到，他老師還能猜不到嗎？可他說什麼了，不是一樣裝聾作啞？”
這一番話，把大家的目光，都引到了老張臉上。
“老黎，你別急着甩鍋，把你自己的事情交待清楚，得讓大家知道，這些年你沒有給萬族聯軍通風報信，不管你的初衷是不是爲了人族陣營好。否則，後果自負。”
老張漠然中盡顯強勢，一邊恫嚇黎至尊，一邊彪悍的釋放威壓，朝周圍的人羣鎮壓而下，不讓大家亂動。
這話……
大家聽了，心都往下沉，看樣子黎至尊說的是真話，連老張都察覺到了，把他們從族運戰場傳送過來，就是一個陰謀！
就因爲，域外邪魔殘體在時光長河源頭，竊取本源之力，需要人族配合演戲，而他們這些在族運戰場中落敗的人族天選之子，就是最合適的工具人！
在時光長河源頭鏖戰了無數歲月，也隕落了不少人族天選之子，他們身上的族運，也都被萬族聯軍汲取！
牠的陰謀算計，還真是算計到了骨髓裏，把他們這些人族天選之子的所有價值都榨得乾乾淨淨！
若不是有殷東這個人族逆命者，成了這一屆人族天選之子，及時帶着援軍趕到了時光長河源頭的戰場，逆風翻盤，讓萬族陣營團滅，人族離滅族也不遠了！
到了現在，黎至尊也沒什麼好遮掩的，破罐子破摔了。
“老張的老師隕落時，他不在身邊，只有我在。臨終之時，他老師跟我透露了一個祕密……他一直跟神族的蒼瀾神尊聯繫，雙方打配合，確保人族陣營跟萬族陣營各有勝敗，維持一個微妙的平衡。”
老張想說這是污衊，可是腦海中一些過往的記憶翻騰起來，又讓他張不開嘴，眼中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
衆人看到老張這個樣子，就明白黎至尊說的一定是真的，纔會讓老張無法辯駁！
老張的老師，是老一輩的人族至尊，已經隕落了很久，但他的威望在人族陣營中極高，是老張和黎至尊他們這一代人族至尊都不能比的。
那位老至尊，竟然也是人族的叛徒？
黎至尊不看也知道衆人的想法，大聲說：“不！他老師不是叛徒，我也不是！我們，只是爲了人族的傳承不絕，爲了在漆黑長夜裏，讓人族文明之火一直燃燒，直到迎來黎明的曙光！”
沒人反駁！
衆人的內心裏都是亂糟糟的，就算不認可黎至尊他們的做法，卻能理解他們……當人族處境那麼惡劣，並且沒有最糟，只有更糟時，他們做出那樣的決定，也是被逼無奈！
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
沉默良久。
無比壓抑而低迷的氣氛，瀰漫在大陣之內，讓米馨的眼圈都紅了，不安的扯了扯殷東的衣袖，小聲說：“東子叔，我覺得黎至尊他們不是叛徒，是英雄，你覺得呢？”
黎至尊都準備好，承受大家的唾罵了，眼神更加冰冷，但這一刻，被米馨的話弄得破防了，眼裏都有淚光浮現。
殷東擡手，摸了摸米馨的腦瓜子，語氣沉重的說：“東子叔沒資格評判他們，這些人族前輩們所做的努力，會在史書上留下他們濃墨重彩的一筆，人族，不會忘記他們！”
是的，沒資格！
在那麼悠久的黑暗歲月裏，能讓人族活下來，不讓人族滅絕，纔是最重要的！
後人會不會理解，會不會認同他們的做法，對於那些人負重前行的人族前輩們而言，並不重要。
殷東從藍星天災降臨後，一路走來，因爲逆命者的大氣運，還有邋遢老道士預先佈下的局，推着他一步一步走下去，成長的速度超乎想象，也讓他成長過程中，並沒有經受那麼沉重的壓力。
但，這不代表殷東不知道，那些在漆黑長夜中負重前行的前輩們，會多麼絕望，壓力又是多麼的沉重。
在那樣漆黑長夜裏，完全看不到一點希望，找不到一點可以戰勝強敵的希望，他們還是在黑夜裏披荊斬棘，踽踽獨行，沒有瘋，還能堅持爲人族而戰，該是擁有着何等堅定的信念？
殷東對這些人族前輩們，只有景仰，真不認爲自己有資格評判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