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漁船還是歸集體所有，漁民捕來的所有魚貨，都是要上繳大隊，然後由隊裏統一銷售，漁民根據上交的魚貨數量記工分。
青丘大隊分四個生產隊，大隊裏的漁船也是分到每個生產隊，由各生產隊組織漁民，出海捕魚，一條船十幾個人，刨去油錢，經常虧損。
由於條件限制，出海的時間相對較短，一般也在3-7天左右。
出一趟海，運氣好時，船老大15工分，副老大12工分，漁民10工分，一年下來，船老大有個3000多工分，都不錯了。
以青丘大隊這幾年的水平，每個工分差不多是一角五左右，每年船老大的收入最多也不過二百來塊錢。
大隊裏每戶一般都有四五個小孩子，算上老人，大概有七八口人，有些人家每個月就幾塊錢生活費，根本不夠。
撇開收入不說，出海的高風險也是漁民無法逃避的現產。
出海打魚的船都是木船，而且船體比較小，航行全靠人力和風力，一旦遇到大的風浪，就可能翻船，或者遇到其它突發狀態甚至會船毀人亡。船小，裝的淡水少。出海的時間稍長一些，連一口淡水都喝不到，船上洗臉洗手用的是海水。喫飯的時候，還得一隻手端住碗，並把菜盆子夾住，否則，漁船搖
晃，裝菜的盆子容易翻掉。
漁民出海的日子苦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出海是危險重重，出海捕魚可以說是拿命討生活，家裏喫魚都不讓翻面，爲的是祈禱家裏的男人出海能平安歸來。
對海上討生活的漁民而言，修煉了《碧海訣》就等於多了一張保命的底牌，加入殷東船隊的漁民們，就不會畏懼海上突如其來的風暴。
再就是生產隊的船，都是一些老舊的木船，殷東倒也不打算買新船、大船，尋思就在這些木船上，試一試虛空刻陣，將四九歸元陣刻在船上……
在船體上刻陣的事，殷東沒有詳細的寫，就只是寫了一個陣字，筆尖用力，把紙戳了一個洞。
恰好這時，黃老也寫完了一張紙，連同先前寫的幾張紙，一起遞給了小貝兒。
他那一張老臉的褶子，也跟眼睛一樣放光了，還說：“你隨便看看，有什麼想法你就寫在小紙條上。”
那張紙上，不僅寫出了他碰到的難題，還有同一個研究所的老朋友，遇到了難題，他也給寫了下來。
他相信，這個神奇的小姑娘能夠看懂，並給解答的。
小貝兒拿到那一摞紙，懵懂的眼神也變了，眸子裏閃爍着一種眼年齡不相稱的睿智，流露出思索之色。
在她看那一摞紙時，黃老也挺能沉住氣的，站起身來，走到殷東身邊，看他寫出來的建罐頭廠和組建船隊的構想，就好奇的問：“你家住海邊嗎？”
殷東頭也沒擡的“嗯”了一聲，就聽黃老又發表了一番感慨。“我妻子老家是海邊的，那年去她老家，我老岳母做帶魚粥，用1公斤重的鮮帶魚，去頭尾，內臟，洗淨後，用刀切薄魚片，放入煮得八成熟的粥鍋，雪白的米粥
這一番話，也撩起了殷東的記憶，不是原身上輩子記憶，是他自己的。
記得在大灣村的時候，村裏人也常做帶魚粥，王海生的媽做帶魚粥最好喫，每次她做了，海生都會給他送一碗來。
倒是他親媽，做魚粥、魚飯都不好喫，腥味重，經常被他二嬸吐槽，被他奶罵。
“唉——”
殷東忍不住嘆氣，就算是鬧得雞飛狗跳的那些日子，都讓他懷念啊！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他爸媽留在了灰島的幽靈船，在血煉鼎世界進化後，就隨着灰島祕境一起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回了灰島祕境連接的小世界？
這個念頭冒出來，又讓殷東目光黯淡下來，還是他實力太弱了，當時沒有能力解決父母身上的問題。
希望……還有機會補救！
殷東低下頭，看着握着筆的手，就怕有些東西握不住，不像這支筆，像沙子，像光，會從指縫裏泄出去，就永遠的消失了……
“你這是打算……建船隊……還有罐頭廠？唔，你這是大材小用啊，帶你女兒到我們研究所來吧……”
黃老湊過來看了殷東寫的東西，就搬動三寸不爛之舌，打算說服他，不要在海邊漁村浪費時間。“話別亂說啊，黃老，現在號召城市中的廣大知識青年上山下鄉，農村中的廣闊天地是可以大有作爲的，現在是……最爲波瀾壯闊的一年，我要留在漁村，用我的
知識與汗水開闢新道路。”殷東給了這位老人家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睛，這個年代文的書中世界，是以藍星華國爲模版的，那麼，今年就是上山下鄉運動最爲波瀾壯闊的一年，他留在海邊漁
村多好，幹嘛要往城裏跑？
已經掀起的大風暴中，農村將原有的“四類分子”集中關押批鬥改造，城市則將“四類分子”及其延伸的“黑七類”隔離審查批鬥。
有不少當權的老幹部、知識分子以及部分羣衆受到迫害，會遭受審查、批鬥，還會強制勞動改造或關進牛棚之類的。
黃老這樣的老專家，被戴上反動學術權威帽子的，關進牛棚，其實是……原身記憶裏發生過的真實事件！
此時，殷東腦中浮現出一個原身上輩子的記憶片段，其中一道佝僂的老人身影，跟眼前的黃老慢慢重合了！
嘖，他跟黃老還真是有緣啊！在那一段記憶裏，黃老被關進了青丘大隊的牛棚，原身還偷偷接濟過他，只不過黃老平反回城後，報恩時，卻找錯了對象……被殷文冒領了功勞，日後對那個混
蛋玩意兒大力扶持，出錢出力，讓殷文一輩子順風順水，過着幸福美滿的生活！殷東看了都憋氣，原身真是太沒用了，出生時怕不是沒帶腦子，帶了胎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