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猛卒 >第三百零二章 爭船風波
    清秋島是一座約十畝大小的人工島,下面佈下數百根木樁,在上面鋪上厚實的木板,四周有棧道可供停船。

    清秋島存在也不過十餘年,島上只修建了一座酒樓和一座客棧,雖然清秋島不大,但裏面的各種陳設和酒菜都是最頂級的,當然價格也好看。

    上島就要一百貫錢,然後餐飲住宿另算,它的賣點就是能清晰地看見芙蓉園內的宮女們活動,偶然還能看到帝后的行蹤,與帝王比鄰共飲、比鄰而居便成爲它招攬顧客的法寶。

    更可貴是它在等級森嚴的大唐是一抹亮點,只要你有錢,哪怕是地位低下的商人,也能成爲座上貴賓,它無疑瞄準了商人們渴望地位的心態,使得一年四季它的生意都很火爆,想來喫飯還要預約。

    長安們的商人們都以去過清秋島飲酒爲榮,聚會時都會輕描淡說上一句,‘清秋島上的酒菜我都喫膩了!’

    或者有人表現出對清秋島不熟悉,就會被其他人鄙視。

    當然,清秋島不僅大商人們愛來,皇親國戚也是這裏的常客。

    畫舫緩緩靠上一處棧橋,一名管事跑了上來,他認出了張雷,連忙抱拳道:“原來是張東主,剛纔大掌櫃還在問張東主來了沒有?”

    張雷呵呵一笑,“昨天預約的,四個人,沒錯吧!”

    “沒錯!沒錯!請各位隨我來。”

    他們上了岸,四名美貌的侍女給他們施個屈膝禮,然後奉上淨手水和乾毛巾。

    張雷明顯是常客,洗手用毛巾都十分老道熟練,幾個侍女也似乎認識他,對他笑容甜美,李溫玉的臉開始陰沉下來,她竟從未聽丈夫說起過清秋島,丈夫還有多少事情瞞着自己?

    張雷顯然沒有意識到危險已經在醞釀,他給郭宋介紹道:“清秋島是獨孤家族的產業,獨孤家有座樓叫做清秋樓,它因此得名,酒樓叫做芙蓉別院,客棧和酒樓是一起的,在這裏住一夜你猜要多少錢?要銀子,一夜三百兩銀子。”

    他又壓低聲音道:“還有長安的名妓陪寢。”

    “師兄在這裏住過?”郭宋笑問道。

    “我哪裏有這個福氣享受,你嫂子從未不准我在外過夜......”

    他忽然想到什麼,連忙回頭打個哈哈道:“娘子,上次萬珠樓的萬東主過壽,在這裏請客喫飯,我就來過一次,忘記告訴你了。”

    李溫玉嫣然笑道:“我一個女流之輩,這種事情夫君不用告訴我,你高興就好。”

    張雷忽然打個寒顫,後背開始發涼,他知道今晚的日子要難過了。

    郭宋啞然失笑,他想起了師父對李溫玉的評價,‘那女娃子看起來溫柔,其實很兇悍,你師兄娶了她,這輩子都不會有翻身之日了。’

    薛濤也暗暗好笑,她今天聽郭郎說起,李師姐原本也是個女道士,武藝不弱,被胖師兄拐走私奔。

    張雷變得無精打采,帶着衆人進了芙蓉別院。

    芙蓉別院內其實是個小園林,就是芙蓉園的微縮版,各種景觀異常精緻,讓人彷彿置身於皇家園林之中。

    “郭郎!”

    薛濤快走幾步,和郭宋走在一起,小聲道:“你覺得這裏如何?”

    郭宋輕輕搖頭,“我覺得一般,也就賣個名氣而已,這種園子很多地方都有。”

    “我也覺得,還不如你的園子漂亮呢!”

    郭宋一本正經糾正道:“應該說,還不如咱們園子漂亮。”

    薛濤白了他一眼,心中卻十分甜蜜。

    “請隨我來!”

    管事帶他們進了主堂,走進左首第一間雅室,叫做水仙房。

    房間里布置得十分富麗堂皇,鑲金嵌玉,坐榻也是上好的楠木,薛濤跟隨郭宋進了房間,一回頭,卻沒見張雷夫婦,她連忙拉了一下郭宋,“郭郎,師兄和師姐怎麼沒有跟來?”

    郭宋笑道:“沒事,師姐是個火爆脾氣,估計正在找師兄算賬呢!”

    “找師兄算什麼帳?”

    “你沒發現師兄對這裏很熟悉,他肯定常來,絕不是他說的只來過一次,估計師姐什麼都不知道。”

    “其實師兄來這裏喫飯應該也沒什麼,他是聚寶閣東主,必要的應酬還是需要的,師姐有時候也管得太狠了。”

    就在這時,外面隱隱傳來張雷的怒吼聲,郭宋一怔,隨即臉色大變,“好像師兄出事了,我去看看!”

    他轉身向外走去,薛濤也急忙跟上,“郭郎等等我!”

    郭宋也不放心把她獨自一人丟在房間裏,便拉着她的手快步向外走去,這時,很多人都向外走去,只見他們上船之處圍了很多人。

    郭宋推開圍觀的人,拉着薛濤走了進去,卻見師兄張雷手執一柄飛刀正和一名男子對峙,旁邊地上躺在一名滿臉鮮血的男子,竟然是他們畫舫的船老大。

    師姐也站在一旁,按着肩膀,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師姐!”薛濤連忙跑過去扶住李溫玉。

    郭宋大怒,目光凌厲地向對方掃去,對方有十幾個人,都是精壯大漢,在他們中間坐着一個身穿錦袍的瘦小年輕男子,手中拿着一根鞭子,鞭子上血跡斑斑,他應該就是用這根鞭子抽打船老大。

    和張雷對峙的是一名精瘦的男子,三十歲左右,身穿黑色武士服,手執一根短鐵棍,目光儼如鷹一般陰冷犀利。

    張雷應該也吃了虧,只是他肉厚皮糙,沒有被打趴下。

    郭宋走上前,把張雷推開,“讓我來!”

    張雷已經快支持不住,師弟及時趕到讓他鬆了口氣,他後退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張雷恨恨道:“這幫混蛋之前要搶我們船,沒有搶到,剛纔正好遇到,他們便報復我們了。”

    旁邊李溫玉也恨道:“死胖子,說這些沒用的屁話做什麼?”

    她對郭宋道:“師弟要當心,此人手上鐵棍很厲害。”

    郭宋緩緩從腰間拔出黑劍,對面精瘦漢子瞳孔驟然縮成一線,目光死死盯着郭宋手中的黑劍,無鋒之劍,這纔是真正可怕的兵器。

    那名年輕公子卻惡狠狠道:“幾個商人敢跟本公子爭船,廢了他們,我來負責。”

    他忽然看見了美貌無比的薛濤,色心頓起,又道:“那個穿白裙的小娘子別傷了,給我抓住她!”

    郭宋眼中殺機頓生,他大喝一聲,手中黑劍迎頭向對方劈去,精瘦漢子大駭,對方這一招看似平平無奇,速度也不快,但自己就是抓不住機會反擊,也無法躲閃,不管他怎麼躲閃,這一刀都跟着他,除了硬擋這一招外,他無從選擇。

    精瘦漢子知道自己遇到絕頂高手了,他大吼一聲,舉棍相隔。

    眼看黑劍要劈中鐵棍之時,黑劍忽然消失,只見一道黑色寒光橫閃而過,精壯漢子向後飛出一丈多遠,鮮血從喉管噴出,他在地上掙扎片刻,便斷了氣。

    其他十幾名大漢都嚇得呆若木雞,這個叫楚狂的武士是他們主人從荊襄蒐羅來的頂級武士,打遍府中無敵手,現在卻一個照面不到就被別人宰了。

    所有人目光都盯住了郭宋,這人是誰,簡直太可怕了。

    郭宋上前一步,將黑劍擱在華服公子的脖子上,劍上的鮮血順着他脖子流下,郭宋冷冷問道:“你是哪家的紈絝子弟,竟然敢縱奴行兇?”

    年輕公子嚇得渾身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旁邊清秋島的大管事抱拳道:“這位公子請高擡貴手,這位是元家的三公子,一定是誤會了。”

    郭宋斜睨他一眼,冷冷道:“你們也不是好東西!我上你們島要收一百貫錢,這些人上島你收錢了嗎?你該給我一個什麼交代?”

    大管事冷汗也下來了,連忙道:“收你們的錢我一定會如數奉還,懇請公子刀下留情,不要再殺人了。”

    這時,一名二十五六歲的白衣公子帶着幾名隨從趕到了,華服公子哭喊道:“二哥救我一命!”

    白衣公子看見地上的屍體,心中一驚,他連忙抱拳施禮道:“愚弟不知好歹,四處闖禍,懇請郭使君饒他一次,我一定稟明父親,將他嚴加管束。”

    郭宋沒想到對方居然認識自己,他正要詢問,薛濤忽然道:“郭郎,饒他一次吧!”

    既然薛濤開了口,郭宋便收起了黑劍。

    白衣公子這才注意到薛濤,眼睛一亮,連忙行禮道:“原來薛姑娘也在,好久不見薛姑娘了。”

    薛濤走到郭宋身邊,冷冷道:“元公子,你若再不對令弟嚴加管束,任由他橫行霸道,他早晚會闖下大禍。”

    白衣公子見薛濤和郭宋靠得很近,他眼中閃過一絲妒意,立刻表現得十分誠懇道:“我一定謹記薛姑娘教誨!”

    他一揮手,“我們走!”

    衆手下擡起屍體,迅速上船,華服公子怒吼道:“他殺了我們的人,就這麼算了嗎?”

    “給我閉嘴!”

    白衣公子狠狠給了兄弟一記耳光,他又向郭宋抱拳行一禮,深深看了一眼薛濤,便上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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